“食瓜求子,梁陵这个贱人!”吕后眯细着眼睛,恨恨的说了一句,转身对审食其道,“哀家力不从心了。”审食其赶紧过来扶着吕后,“太后,臣给您捶肩吧。”吕后点点头,审食其扶吕后坐到榻上,熟练的给吕后捶着肩膀,吕后不一会儿却闭着眼睛小睡,审食其只好将吕后放好在榻上,为其盖上绵被便出了殿。
翌日,永延殿宫人至冰室取回冰瓜。当夜,梁长使没了气息。惠帝大怒,砸了永延殿所有东西,将永延殿上下六人全部杖刑,此事惊动未央长乐二宫。吕后亦惊,自己并未指使他人在瓜中做手脚,梁长使怎么会死。自梁长使死后,惠帝再也不来朝拜吕后,整日将自己关在光线暗的黑屋中喝酒,自言自语。吕后担忧,在长乐宫焦急不已,命人找来审食其商讨梁长使之事,吕后害怕惠帝从此一蹶不振。吕后愁得双鬓添了白发,坐在榻上一言不发。见吕后心情不好,审食其余光看着她,审食其蹙着眉头,仿佛心里装满事情。他上前一步,拱手对吕后道,“梁长使的事情是臣做的。”
吕后大惊而起,目视审食其,箭步至其身边高声怒斥,“谁让你做的?”吕后一巴掌扇了审食其,目眦尽裂,咬着牙关说,“皇帝和哀家已经心有间隙,你为什么还要撕扯裂缝,你们为什么不让哀家好过一些?”吕后暴怒如虎。审食其畏畏缩缩,不敢动弹,弓弯了腰,低了头不言语。吕后怒气未消,挥袖对审食其道,“近日不要进宫,待哀家传召。”审食其对吕后拱手一揖出去了。
正月辛丑,日偏食。黑屋中的惠帝透过一丝小缝看见此现象,如狂发疯,披头散发抓着脸颊,口中碎碎念道,“天罚,朕失其德……”
吕后在台阶上抬头视之,口中暗念一句,“天罚哀家。”为照顾情绪不稳的惠帝,吕后想尽办法,大搜后宫中容貌最娇者,三日便有了音信,詹事找到一个玉净花明的女子交给吕后。吕后甚觉不错,便叫此女子去服侍惠帝,且嘱咐她一定照顾好他,不要再有任何心机去争任何东西,且不能说自己是太后送来的。
两个月了,惠帝情绪稍微好转,在黑屋中待的时间越来越短。女子原是长乐宫中一个端茶宫人,被吕后发现后才允许进未央宫,此前虽知皇帝常来长乐宫朝拜吕后,但女子也根本不敢抬头正视皇帝,只做着本分事,如今吕后要她服侍惠帝,女子便到温室殿代班。这日,惠帝心情不好,正坐榻上蹙眉踌躇。女子端茶至惠帝面前,“巴蜀温茶,陛下请用。”
惠帝目视一眼女子,端起茶便往嘴里倒,且漫不经心问女子,“新来的?何名?”
“樊雪莲。”女子道,“奴婢从此侍奉陛下。”
“会跳舞么?”惠帝问。
“会。”
“跳一舞为朕解愁。”
樊雪莲点头,便至殿中央为惠帝翩翩起舞。惠帝看着樊雪莲时而如嫦娥奔月,时而如天女散花,时而如踩星踏月般的舞姿却想起了多年前荆倾为其舞蹈的那个美好的夜晚。眼前这个樊雪莲要比荆倾好看的多,惠帝几乎心动,除却荆倾,恐怕也只有樊雪莲能让惠帝如此心动。一舞过后,惠帝招手樊雪莲过来,惠帝伸手,樊雪莲心领神会的将自己的手放在惠帝手上,樊雪莲坐在惠帝身边。惠帝一下子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贴心很温暖很舒服,问樊雪莲,“想做朕的女人么?”樊雪莲红着脸低头答应。惠帝右手握着雪莲左手,十指紧扣,心心相印。翌日,惠帝册封樊雪莲为美人,授银印紫绶。吕后听之,心下稍微轻松。
此刻不轻松的却是张嫣皇后,已经长大了的张皇后再也不是以前不懂男欢女爱的小女孩,见惠帝身边的女子换了又换,自己始终在惠帝心里排不上位置,张嫣每日憋在椒房殿暗自伤心。如今惠帝又封了个樊美人,张嫣心中一下子空虚,想到日后惠帝都不会再来椒房殿,张嫣病了两日,身子虚脱。吕后心疼张嫣,来椒房殿看她,见榻上的张嫣再也无往日神采,心知张嫣所忧之事,安慰她,“樊雪莲是哀家送到皇帝身边的,看到皇帝一直把自己关在黑屋中,哀家心中不好受,只能在他身边给他多一个喜爱的人去宽他心。”
张嫣热泪横流,暗暗抓着被子。
“哀家会让皇帝过来椒房殿看望阿嫣,无论任何时候,阿嫣在皇帝心中都是第一,皇帝不会不想着阿嫣的好。”吕后轻拍拍张嫣的手温柔的说。
“母后,我想好好睡一觉,醒来后,阿嫣就好了。”张嫣说。
吕后点点头,为其盖了盖被子,交代宫人好好照顾张皇后,吕后便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