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若原本是没有被邀请的人,硬是被秦亦可拖着坐到了她身边。于是旻文帝一出来就看见了戴面纱的林芷若,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她,许多个脑子里在猜测她的身份。
此女究竟是何身份?她为何戴着面纱?貌丑?难道大越国还有比林芷若丑的?
旻文帝简短说了几句,又跟大臣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宣布开席,没有对突兀出现的林芷若有何为难,只不过林芷若也已经察觉到自己被旻文帝盯上了。
盯上就盯上吧,这样才好呢,就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子是如何对她的,看他还要不要强行把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林芷若不紧不慢地吃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秦亦可的侍奉。
这一幕被林清然老远地看见,更是恨得咬碎牙齿,这个林芷若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坐在六公主身边,还让六公主为她搛菜?林清然心里默默想着,等会自己一定要让她出丑。
林芷若先前在秦亦可宫里已经吃过些糕点,于是随便吃了几口便退席,以免坐着被那些针一样的目光看得不爽,原本秦亦可想跟着走,却被秦子裕阻止下来,只好放林芷若自己一个人去浪。
孟东星看见林芷若走开,也想跟着她去,可被自家老爹瞪了一眼,只得乖乖坐着,眼睛却仍盯着她。
而秦子墨原本在给薛紫瑶挑鱼刺,发现林芷若离开,也忍不住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林芷若出了长天殿,便一个人四处游荡,折折荷花摇摇桂树,几次差点被宫女太监当成疯子给撵出去,多亏秦亦可给她的那一身金丝与鸟羽织成的衣裳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芷若天生不喜热闹,除非必要才会到人多的地方,这也是她早早从席间离开的原因。出了长天殿后,她便一路捡人少的地方走,渐渐地就到了幽静些的地方,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干脆边走边唱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林芷若一边哼歌一边四处游逛,走进了一座幽静的小院。院里开满了白色蔷薇,月光下好似一片片雪。四处无人,林芷若想干脆把胎记摘下来透透气,免得脸上痒痒。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林芷若在院里绕了一圈,发现院中的一棵海棠树下的石桌上竟有一盘下了一半的棋,棋盘上除了黑白棋子,还有嫣红的花瓣。
林芷若瞧了一会那棋局,抬手把棋子移动了几下,棋局反转,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是何人,敢擅自动我的棋局?”
林芷若听见身后传来的男声,顿时愣住,随即慌慌转过身看着来人。
但见月光下站着一个俊朗的白衣少年,正冷然看着她。而令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少年的眉眼鼻唇,竟然那么的神似,她的亲哥哥……
贺兰轩看着面前这个大越女人,心中疑惑她为何如此惊讶,难不成是自己太凶吓到她了?他缓和了下表情,“姑娘莫慌,我只是……”
“齐修哥?”林芷若不由自主叫出了哥哥的名字。
“啊?齐修哥?”贺兰轩莫名地看着林芷若,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认错人了,我是贺兰轩,不是你说的齐修。”
林芷若愣了一阵子,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林芷若,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哥哥?她转过身打算离开,却被贺兰轩拦住。
“姑娘棋艺精湛,既然今日有缘解了我的棋局,不如再赏光与我对弈一回如何?”
林芷若抬头看着贺兰轩,忍不住点了点头,“好。”
贺兰轩听见林芷若应承了他,顿时欣喜若狂。林芷若丝毫不觉得惊奇,她一见他这身打扮,还有他的名字,就知道他定然是那位被送来大越做质子的西凉王子。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想来也已经孤独很久了,有个人愿意陪他下棋,他高兴也是正常的。
林芷若走到石桌旁边坐下,然后取出面纱和胎记来准备重新扮丑。贺兰轩见状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何要往自己脸上贴那样的东西,就像刚才那样不是很好看?”
林芷若没说为什么,只是兀自落下一颗棋子,同时对其说道:“我这么做的原因时在不宜向公子透露,请公子替我保密。”
贺兰轩点了点头,也落下一颗棋子,“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保密。”
林芷若向贺兰轩微微一笑,又落下一颗棋子。她这一颗棋子下来,又吃掉了贺兰轩一枚棋子,贺兰轩当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而她却更加惊讶的看着贺兰轩。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林芷若刚吃掉贺兰轩一枚棋子,后来贺兰轩紧接着又下一枚也吃掉了她的一颗棋子。
林芷若的外公自小喜爱下棋,而中国传统的象棋和围棋,她的外公更是终其一生都喜爱之极,一直在钻研着下棋的技巧。明知道自小被外公带在身边,不光学会了他精湛的医术,就连他的棋艺也学得了八九分,若非专业人士,还真极少有人下得过她的,看来这个贺兰轩,虽然是西凉人,对于中原文化倒是还挺了解的。
而贺兰轩之所以对林芷若的棋艺有所惊讶,则是由于他自己作为外邦人,对于中原围棋文化的了解胜过许多中原人,尤其是为数不多的,对围棋感兴趣的中原女人。
男尊女卑这一点,中原和西凉是几乎完全相同的,能够有机会学习围棋的女子,定然不是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