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猎户独居山中,黑发浓髯,长相威猛,手中的长弓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麻绳粗劣,中间搭箭之处有摩擦的痕迹,他性格爽朗,招呼乌云月和苏卿卿去了他的住处。
木屋依靠一块巨石搭建,石头下面土壤颜色跟别处不同,是褐色的泥土,寸草不生,环顾这木屋周围,多数都是些杂草,地皮泛着绿意,就算裸露的地方,都是普通的灰泥青泥。
见她打量那里,猎户不由得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颇有些不以为意,“那是我多年之前去虎啸山扛回来的。”
“扛回来的?”
苏卿卿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就连乌云月,也揣了符纸,摇头晃脑,觉得事情匪夷所思,多数是骗人之举。
“是我扛回来的,说来你们不相信,这石头会长大,当年扛回来的时候,它只有我这般高,细长,怎么说呢,就像是女人的腰,轻轻一抱就跟着回来了。”
苏卿卿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那石头,却被猎户当即喊住,“姑娘莫动,这石头可是会哭的。”
“哭?”乌云月溜达到石头旁边,秉心聚气,心里默念三遍清心咒,这才敢定睛细看那石头。
纹络绵长,沟沟壑壑似乎一道一道都有无穷的故事蕴藏其中,本应长满青苔的湿润,却布满了红色宛如蛛丝一般的杂乱,万籁俱寂,耳畔仿佛风声全部停止,就连衣袂摩擦的微小颤动,都消失不见。
他立在那里,双目清明,若不是苏卿卿知道他在发功,此刻还当他已经升仙了。
每次他都会这样,鼻息全无,静止如玉,唯独眼睛里的惊涛骇浪,不似寻常时候,约莫半刻钟过去,苏卿卿已经从屋里吃完猎户给的半块山芋,乌云月也终于突出一口浊气,她连忙上前,跟在身后,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疑问。
“师父,这是块什么石头,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长大,头上为何不冒绿?它是人是鬼?”
乌云月伸手将她拉到一旁,避开那石头,只是摇摇头,故作高深。
猎户站在木屋前,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的皮肤显得很是粗糙。
“道长,这石头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妨无妨,我给它贴个符纸就好了。”
苏卿卿翻了个白眼,但凡碰到他拿不定主意的,一般都是这套说辞,他的那些符纸,成了救命稻草,任何时候都是万能的。
偏偏很多人都相信,乌云月念叨了几句,便把三张符纸依次排序贴在石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符纸落下的时候,苏卿卿好像听到有声女人凄厉的哭叫,然而只是耳朵里那么一阵鸣响,短的就像是自己的想象。
“好了,这下万事大吉,一切顺心了,卿卿,把那山芋分给为师一些,赶了半天路,没顾上吃饭,你这腿脚跑的太快了。”
乌云月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下,似乎在调理气息,苏卿卿进屋又给他拿了两块山芋,猎户灭了火,这样的天,七月流火,可是有些时候燥热还是会有的,反复无常。
苏卿卿见屋里有女人收拾打扮的东西,一时好奇便开了口。
“这位大叔,你的妻子在何处,我见这镜子做的好看,照进去人清清楚楚,还有那头饰,你对她真好。”
她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低眼看见桌上摆了一对发簪,还有一盒胭脂,味道奇香无比,她觉得有些奇怪,便起身往屋外透了透气。
站在门口,猎户把锅里的米饭盛出来,有些憨憨回答。
“我的妻子出远门了,她对我好,我自然要对她好的,等她回来,你们可以见见,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还给我生过两个孩子。”
乌云月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却没问他。
“生过?什么意思,那两个孩子呢?”
苏卿卿反应很快,只是不懂得收敛,那猎户的脸色变了一变,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死了。”
“卿卿,为师的符纸不够用了,你照着比划几张。”
乌云月从包袱里取出干净的黄纸,又把笔沾了沾米浆,润湿,递给苏卿卿,“写吧。”
“在这?”
“对,就在这里。”
苏卿卿看着面前的石头,依然诡异异常,她饶是再不情愿,还是听从乌云月的话,把纸贴在石头上,拿着笔对照上面的图形,慢慢画起来。
那石头像是能揣摩心意,每当笔尖落下的时候,就好像戳到了它的痛楚,苏卿卿心里暗自发毛,犹豫半天,抵不过乌云月远远投来的一瞥,乖乖的继续在那写,直到把那些黄纸全都用完,她抬起后背,只觉得浑身僵硬,说不出的难受。
收拾符纸的时候,发现最底下的那张,竟然有血迹,她愕然,回头看乌云月,那人摇摇头,让她不要声张,苏卿卿动作越发小心,知道这石头怕是成精了,要不然怎么会被压在符纸之下,留着眼泪呢。
傍晚来临的时候,乌云月已经靠在木屋的一侧睡着了,猎户躺在床上,身上搭了一件狼皮毯子,这个时节,晚上其实还用不到这些东西,虽然会有些凉,却也不用如此夸张。
苏卿卿总是觉得屋里有什么动静,可是四处张望,又什么都看不见,出于害怕的心里,她一只手抱着乌云月,一只手拿着白天写的符纸,强撑了好久,终于迷糊过去了。
睡到半夜,她有些口渴,便醒来去找水喝,乌云月拉着她的手还在沉睡,长长的睫毛垂到眼下形成漂亮的阴影,秀挺的鼻子好似神仙玉人,嘴唇嘟囔了什么,苏卿卿听不清楚,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