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今日府里来客人了吗?”
顾氏健步如飞,连旁边的丫鬟,都被她甩了几步之远,她穿着一身暗紫绣花锦袍,头发银白,插着一枚形状似长锁的簪子,脚底下因为走动,起了不少尘土。
走到跟前,才发现她精神矍铄,完全不像六旬老人,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嘴角浮起微笑,手上的青筋隐隐露出,相比起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唯一不足,便是她的脖颈上,堆叠着一层层的肉皮,这才是她本该有的状态,只是因为气色很好,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起来。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吴义迎上前去,在顾氏面前,到像个孩子一样,低眉顺眼,言语间语气都变得单薄脆弱。
看得出,顾氏很强硬,饶是吴义现在生意做得再大,在顾氏面前,他还是微不足道,战战兢兢。
“今日天气好,我出来走走,这几位是?”
她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赵恒自然是认识的,只是乌云月和苏卿卿,乌云月又身姿若仙,气度不凡,寻常人见了,多半会有膜拜之意,顾氏看着他,仿佛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要来做什么的。
“哦,母亲,这位是云阙道长,另外这位是他的徒弟,苏卿卿,府里不安生,赵兄请来道长帮我们去去邪气,也好保佑吴家子嗣昌盛,生意兴隆。”
此言一出,顾氏连连称赞,“好,好,子嗣昌盛,尤为重要,云阙道长,一定要多为吴家尽尽心,我儿已经三十有余,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将来吴家硕大的产业,还要留给谁去继承,这么多年来,作为母亲,我为他操透心,他却不领情。
娶了那个不生养的正妻也就是了,还不愿意纳小妾,她倒是能生养啊,那我没意见,可是多少年了,亦无所出,我能不着急吗,云阙道长,最好去去晦气的同时,给我们吴家添添福气,尤其是子孙之福,到时候若成,必有重谢。”
苏卿卿连忙站到乌云月面前,对于钱财,他向来嗤之以鼻,却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捉襟见肘,比如上次自己看中的兔灯,乌云月说,以后有机会买给她,怕也只是空口说说,若是宿玉在,那兔灯已经收入囊中了。
他本就是不食烟火之人,这些事情不能强求。
“老夫人,好说好说,师父做法,泽州第一家,自然给您优惠,只收取一百两即可。”
她估算了一下郡城钱怀安给的银子,六十两,那么泽州,总归不能低于一百两了。
顾氏笑笑,“只要能添子添福,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我吴家也愿意双手奉上。”
咦,看来还是少要了,苏卿卿摸摸脑袋,颇有些遗憾。
“母亲,若无事,我便带朋友继续转宅院了,今日南边做买卖的朋友带来几筐荔枝,搁在地窖里,母亲跟芳菲一起过去品尝吧,据说甘甜无比,水润多汁。”
吴义是个孝顺的人,什么事都会想到顾氏,当然,他也疼惜自己的妻子。
虽然几个小妾连续枉死,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柳芳菲,可他还是没跟旁人提起,一如既往对她周到体贴。
柳芳菲自己辟了一处院落,只留下两个丫鬟,自己种花养草,喂鱼晒太阳,看起来过得悠闲滋润。
她的院落与吴义隔了很远,更与顾氏远远相望,似乎有意跟他们两人避开,想来也是心如死灰。
“柳氏,家里来人,还不过来拜见,杵在那里,整日跟杂草作伴,也不想着如何为吴家添添子嗣,不劝着自己的夫君赶紧纳妾丰富院落,成日里倒腾这些有的没的。”
看到柳芳菲,顾氏的脸色便来了个急转弯,愈发难看起来。
柳芳菲听到她的叫喊,放下了花锄,又用清水洗洗自己的双手,这才步履轻盈的走过来,她身量纤纤,走起路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苏卿卿摸摸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就有柳芳菲的大腿那么粗了。
她太瘦了,瘦到这番情形,能不生病已经是造化,若想有孕,怕难于登天。
也难怪顾氏不喜她,看着后代无望,作为一家之主的顾氏,自然看她哪里都不顺眼,这个一家之主,说的可不是吴义。
“见过赵大人,见过道长。”
柳芳菲微微福身,一阵风吹来,她咳嗽了几声,苍白的面色顿时冲了血一样,渐渐红缓过来。
她胸口似乎佩戴着一块玉佩,看不清楚形状,左右不过女子爱的那些图形,或花或草或佛。
只有乌云月看得真切,那是一块貔貅,辟邪镇宅还招财。
“芳菲,外面风大,你不如回房休息。”
吴义上前刚要搀扶她,却被顾氏一个斜眼吓得当即甩下手,尴尬的往旁边看去。
左右不过秋天,不冷不热,风吹到身上很是舒服,只是对于柳芳菲而言,好像有点太大了,她穿着厚实,外面还罩了件带帽披风,红色的外衣十分显眼。
“这般年纪,还穿的如此招摇,柳氏,若不是看在当年你对吴家的情分,我早就要劝吴义休妻了。”
如此不给面子,顾氏当着众人的面,俨然一副当家的模样,丝毫没有顾忌柳芳菲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就连吴义,也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替妻子讲话。
看来,顾氏对于柳芳菲的厌恶,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
“是,母亲,我这就回房,免得讨人嫌恶。”
她转身,吴义叹了口气,却也只是飘在风里,谁又能听见。
乌云月跟苏卿卿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