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纳镇位于都城梧京的西南郊,与天狩大比第一场考试的地点相距不远,那里便是乌千羽与乌安平两人的家。
从考试地约莫走了两炷香的功夫,两人便遥遥望见了那三人多高、刻着“百纳镇”三个字的木质牌楼。
牌楼的另一边,便是烟火气浓郁的镇子。 正午将近,许多人都挤在路边卖菜、卖肉的摊子前,开始为午饭做准备。
这一切在乌千羽迈入镇子的那一刻悄然生变,不知是谁第一个看见了他,然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人们纷纷向他看来,目光中有惊讶、有羡慕,但更多的却是隐藏不住的恐惧,似乎谁跟乌千羽沾上关系,就会倒霉一般。
“千羽,感觉有点怪啊!”乌安平凑到乌千羽耳边,轻声说道。
“无妨,静观其变就好。”乌千羽淡然一笑,继续前行。
这时,只见几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兴冲冲地奔了过来,高声嚷着:“千羽哥哥!千羽哥哥!你真了不起!”
乌千羽起初有些疑惑,但一见他们手中拿着印有天狩大比讯息的风媒小报,一切便了然于胸了。
“你们都知道啦!”乌千羽摸了摸几个小男孩的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努力,将来也可以做得到!”
“嗯!千羽哥哥我一定努力,将来要变得和你一样了不起!”其中一个小男孩握紧小拳头,瞪大眼睛说道。
但话音刚落,便有妇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小帅你瞎说什么?快吃饭了赶紧回家!”
说着,妇人已冲到了跟前,伸出两手将小帅捆在怀中,像躲瘟神似的逃开了。
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也随后赶来,急匆匆地将他们拉离了乌千羽的身周。
小帅的娘是开点心铺的,往日乌千羽与同学们从镇中的学堂放学后,总喜欢到她那里买些点心,再逗小帅和其他孩子们玩一会。那时她对乌千羽很是温和,还经常将点心便宜卖给他们。
而现如今,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她害怕我们?”乌安平一时还没想明白。
乌千羽则苦笑一声:“不是害怕我们,是害怕我!我今天与孔少爷正面冲突的事情,怕是已经尽人皆知了,他们怕跟我扯上关系,被孔家报复,所以就赶紧躲得远远的啊!”
“可是,可是……”乌安平心里觉得这些人的做法不妥,但一时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没事,我不在乎,你别担心了,赶紧去医馆看看你的手,然后拿着通关令牌回家!有令牌在手,相信你娘也不会太生气的。”乌千羽拍了拍乌安平的肩头。
“我这手现在都不太疼了,没啥事的!”乌安平不在意地扭了扭手腕。
“要去看看!小心落下病根!”乌千羽认真地叮嘱道。
“晓得了!你放心吧!”乌安平点点头,随后转身右转,向医馆走去。
乌千羽则继续向前,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此时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族中亲属。从这些街坊们的态度,他就能看出大家对孔家的恐惧究竟有多深了。与这些忙着跟自己撇清关系的人相比,那些无法与自己撇清关系的亲属们,如今岂不是更加害怕?
乌千羽如今有些后悔,自己对待孔华裳的态度那般强硬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来到了自家的门前。他的家是个还算宽敞的四合院,住着祖父、父亲、姐姐和他四个人。
爷爷算是镇上几十户乌姓人家的当家人,平日里总喜欢在院子中央摆上棋盘,邀住在附近的同辈或晚辈亲属手谈几局。
但今日,院中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而那正对着院门的正屋中,却隐隐传出吵闹声。
乌千羽皱了皱眉,迈步进了院门,径直向正屋走去。
进了正屋,只见几个与祖父平辈的亲属正围在祖父身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许是他们说的太投入,一时间竟无人注意到乌千羽已然进了屋。
“爷爷,我回来了!几位叔爷也在啊?”乌千羽向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总算回来了!你过来!”乌千羽祖父的三弟一瞧见乌千羽,立即大喝一声,招手唤他近前。
“来了!”乌千羽心中忐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站到了老人们的跟前。
“我问你,你今天去参加天狩大比了?”三爷爷瞪着眼睛问道。
“对!”乌千羽老实回答。
“你用刀砍断了智家少爷的手?”
乌千羽想了一阵,才明白三爷爷口中的“智家少爷”指的是智紫电。
“对!”乌千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被孔华裳呼来喝去的智紫电,到了三爷爷口中,居然变成了少爷。
“你还笑!”三爷爷大喝一声,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还使出了法身,和孔少爷叫板?”
乌千羽原本想解释下,自己并非与他叫板,但察觉到三爷爷越来越盛的怒意后,他突然不想解释了。
“原来你们不是害怕,是在迁怒于我呀!”乌千羽的心中响起一声冷笑,之前的愧疚感荡然无存。随后他挺直身躯,昂然道:“对!都是我干的!”
“你!”三爷爷举起蒲扇大小的手掌,似乎想要扇乌千羽一个耳光,但瞧了一眼坐在正中的兄长后,才哼了一声将手放下。
“大哥,我们的意思都说完了,现在人也回来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说完,三爷爷便带着其他长辈,转身离去。
屋中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