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身形一僵,没想到老皇帝竟然连她离开的缘由也已经查的如此清楚。
楚洛衣心头苦涩,微微颔,告别老皇帝后,走出蛟龙殿,漫步在满园的秋叶里。
火红的叶子踩在脚下,出清脆的声响,看着这长长的宫墙,楚洛衣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怅然,时隔三年,她好像依旧什么也没有改变,又好像在冥冥之中,已经改变了无数人的宿命。
嫁给北流海,是她从未想过的,可是不得不承认,老皇帝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她的心上。
若他想要强行威胁自己,自己是并不惧怕的,可是看着那样佝偻丝斑驳的老人,她明白,那是一个弥留之际老人最后的恳求,是嘱托。
楚洛衣轻叹一声,心中惆怅,北流海,我是真的让你成为天下人唾骂的笑柄了吧?
蝶舞远远就瞧见楚洛衣独自一人走在宫墙下,跑了上来道:“皇上找你做什么啊?海哥哥担心坏了..”
楚洛衣看着面前的蝶舞开口道:“蝶舞,我真的让北流海成为了天下唾骂的对象么?”
蝶舞先是一愣,沉默了半晌后开口道:“他为你背叛一直镇守的北燕社稷,是为不忠,他为你抗旨不尊,承认与父皇的妃嫔私通,是为不孝,他为你率兵十余万将士骑兵造反谋逆,是为不仁,他为你与手足想杀,反目成仇,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又怎么会不受人唾骂!如今带你来东陵,更是让他成为了天下的笑柄,无论是北燕还是东陵,都容不下他!”
楚洛衣垂下眸子没有开口,蝶舞却有些激动,哭着冲楚洛衣喊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曾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是将士心中的战神,是人们心中不可越的存在!”
楚洛衣抬眸看向面前激动的女子,没有说话,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蝶舞有些激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咬紧唇,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涩,却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四殿下从不欠她什么。
楚洛衣独自一人在桂树下的石凳上坐了许久,偶尔有往来的宫人会偷偷瞟上几眼,不敢声张,便又匆匆离开了。
楚洛衣回想着老皇帝的话,揪心不已,若是冷静下来,在老皇帝的庇佑下嫁给北流海确实最好的选择,她在北燕苦心经营数年,最终却不得不舍弃所有只身离开北燕。
嫁给北流海,既可以消除老皇帝的顾虑,又可以解去北流海的尴尬,自己也能迅进入权力的中心,也能让北流云是死心。
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北流云,我不愿,从心底而起,哪怕终其一生,都只能远远的观望着你,我也想就那样孑然一身的守着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偶尔有两片顽皮的掉落在她的肩头和梢。
就在失神的片刻,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肩头一暖,北流海站在面前,为她轻轻披上了一件外衫。
“想什么这般出神?”北流海坐在了她身侧。
楚洛衣轻笑道:“只是觉得在自己在北燕苦苦挣扎了几年,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有,是不是有时候越是追逐什么,便越难以拥有什么。”
北流海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是不是外公今日找你说了什么?”
楚洛衣摇摇头道:“你外公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北流海陷入一阵沉默,楚洛衣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北流海起身道:“我送你吧。”
两人并肩走在宫路上,偶尔有宫人瞧见忍不住会多瞧两眼,待到停在玲珑殿前,楚洛衣看向他,轻声开口道:“北流海,你对权力难道就没有一点yù_wàng么?”
北流海轻笑笑:“我也不过是个俗人,怎么会没有yù_wàng呢?”
楚洛衣没再多问,微微颔,转身走了进去。
北流海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轻道,权力是个好东西,于一些人而言,因为可以让他们坐享富贵,呼风唤雨,于另一些而言,因为它可以成为守护心愿的工具。
三日后,楚洛衣答应了这门亲事。
当老皇帝在朝堂之上宣布出这条圣旨之后,满朝哗然,站在其中的北流海更是震惊不已。
外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洛洛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啊...
北流海想要拒绝,可是看着面对满朝反对之声已经神色疲惫的外公,他竟然有些张不开嘴,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在此刻的拒绝,只会让洛洛的处境更加难堪。
看着态度坚决的外公,他的心头不可抑制的生出一抹自私的情愫,他忍不住的窃喜,纵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够嫁给他,纵然他也知道这一切并非她本愿,可是这一刻,他却还是忍不住的欣喜若狂。
太子一党和阳山王一派反对极为强烈,可拥护老皇帝和北流海的人却在思量过后转而支持,事态在僵持了三日后,因着老皇帝暗中的动作,太子和阳山王一脉也都纷纷默不作声。
楚洛衣和北流海的婚事也算是就这样敲定下来。
婚事敲定后,老皇帝将北流海叫到了书房。
“外公..这..”北流海有些欲言又止,自从这件事生之后,他一直没敢面对楚洛衣,他想,依照她的性子,定是会恼怒不已。
可是外公一片苦心为了自己,如今年迈多病,为了他力排众议,他又怎么可以指责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