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挼蓝与朱凤欣就觉手臂一紧,便被叶求知拉了飞了起来,跟着眼前一花,似遁入了一片虚空之中。她俩俱是聪慧之人,知这是叶求知身边的高人在带着他们飞翔,不禁都是骇异,不知叶求知从哪里认识来的这位高手,为何刚才一直不露面,又不与易青崖及那个僧人对峙?
他们才刚飞起,便听得身后几声大响,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声息,料想是易青崖见他们逃走,因而追击,却被那僧人拦了下来。
叶求知委实想不清楚这僧人为何只听了他的一句话,便帮他拦下了易青崖?难道真是因易青崖之大计对佛教不利,所以才借故出手小惩,并借此向道家传递警告之意,否则他一个前辈高僧又如何与小辈计较?不过此僧大是古怪,有许多行为让人不解。
此刻甩脱了这二人,叶求知略松了一口气,当下叫不当剑另觅一个隐秘之处,不必再去澞塬门。他如此做一来是因那僧人为易青崖所羁绊,不需再劳烦杜尊使去抵挡,二来不知现下同门对宁无玉是何态度,万一他们亦有诛灭宁无玉之心,那么自己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三来那易青崖以为自己去了澞塬门,他若摆脱了那僧人,说不定会仍固执着去澞塬门找自己,是以中途这么一改弦易辙,就能甩开他。
不当剑与那僧人一路从十方寺追逐至此,这逃遁的本领可谓十分地娴熟,当下七绕八拐,钻进了一个地下深处。
水朱二女身子骤然一停,来至一个陌生之所,鼻中闻到泥土气息,知道是在地里深处,往旁边一瞧,却见一个小和尚正立在身旁,忙躬身施礼,口呼“拜见前辈”,心中却在狐疑:“怎么又出来一个和尚,此和尚与那和尚又究竟是什么关系,怎地他们之间好似不太对付?”
叶求知却在关心宁无玉,忙叫朱凤欣将她放了出来。岂料宁无玉甫一露面,却一改之前的狂态,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神情。叶求知心中一喜,难道宁师叔已经自行恢复了理智?
宁无玉左右一瞧,说道:“还不放开了我?”
叶求知喜道:“是,是,是,请师叔稍等。”望向不当剑,道:“还请前辈松开敝师叔的禁锢。”宁无玉身上的禁锢本为怀风所下,后不知何故竟尔解了,使得宁无玉冲出澞塬门的密室,后又被成俞中所制。
不当剑盯着宁无玉,说道:“这禁锢解不得。”
叶求知疑道:“为什么?”
不当剑仍是瞧着宁无玉,说道:“在我面前你还要再装下去吗?”
宁无玉微蹙眉头,道:“大师在说什么,我可不懂了?”
不当剑嘿嘿冷笑两声,扭头向叶求知道:“你师叔已然入魔,再也无救了。”
叶求知心头大震,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悲怆之意却升了上来,实难置信。不当剑道:“这等魔头还是应及早除去为妙。”提臂欲劈。
宁无玉骇然惊叫,叶求知见她满脸的惶然之色,忙叫道:“且慢。”
不当剑道:“怎么?”
叶求知道:“前辈,你……你没弄错吧?”
不当剑道:“想当年我不知杀了多少妖邪魔祟,又怎会弄错!”语气之中自有一股杀伐睥睨之意。
叶求知顿想起幻境中所见,此剑当真是纵横无敌,所向披靡,剑锋到处,人头滚滚,一片尸山血海,想他所言料来不差,不由得黯然,但仍不死心地问道:“凭……凭大师高深的佛法,仍不能使她感召幡悟吗?”
不当剑本满面的杀气,但听到叶求知提到佛法,面容顿然柔和了下来,似一下子从一个杀神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高僧,脸带怜悯之色道:“药医不死病,她业已成魔,再深的佛法也无可奈何。”
宁无玉道:“我此前确入魔不假,可我现在业已战胜了魔念,醒转了过来。难道大师以为一念魔生,便从此永世沉论,万劫不复,再也没有苏醒的可能吗,难道之前就没有过这样的前例?”
叶求知心道“是啊”,又燃起了希望,望向不当剑。不当剑道:“当然有重新苏醒的前例了,可我在澞塬门外见你之时,你已入魔甚深,几无可救药,真慧那和尚也给你下了定论,你又怎可能无缘无故之下突然醒转?”
宁无玉冷笑道:“大师见识高深诚然不假,可未必事事恰如你所料。”
尽管宁无玉一再否认,但叶求知心里清楚,若没有不当剑这样的高手及时施救,以宁无玉中魔之深,是断不可能自己苏醒过来的,顿时又是一阵失望,心中颓然,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不免还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突然他手上一暖,一只柔荑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却是朱凤欣看他难过,意示抚慰。
叶求知向她看去,就见朱凤欣双眼噙泪,满脸的同情关切之意,不禁心中一酸,便要哭了出来,叫了声:“朱师姐。”
朱凤欣道:“你已经尽力了……”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水挼蓝亦甚同情,看着叶求知难过的模样,想要出言安慰,可看到他俩四手相握,顿又咽了回去。
忽听宁无玉道:“大师说我入魔,恐怕是自身的佛法未深之故,你看我可像魔人吗?”
不当剑向她瞧去,说道:“魔之可怕与难缠之处,便是在于平日看去与常人无异,难以分辨。但你又如何逃得过我的眼睛?”忽然勃然怒道:“你竟使那邪魔之术,诱我失常!”刹时又从一个高僧模样变作了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