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有挑战性,但杜氏心里其实有些兴奋,这种高难度的绣品,已经很久没有绣过了,让一幅无比惊艳的作品在自己手底下盛开,是一件让人觉得很骄傲满足的事情。
于是,几天之后,林大树又去了一趟通州城,带回来了大批金线和绸子,回到家里,他猛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笑:“这些东西都值几十两银子了,我一路都心惊胆战的。”
杜氏将那些绣线拿起来仔细地看,她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材料了,之前还担心自己一下子不能拾起以前的技艺,但摸到金线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笑道:“这都是真的,你跑来跑去的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从那天开始,杜氏就一心一意地做起了祝寿屏风,她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嘴角都是带着笑的,宛桃担心她熬坏了眼睛,每天一到晚上就催她赶紧把针放下去休息。
杜氏笑话宛桃是个小管家婆,但是因为女儿的关心,她心里甜滋滋的,浑身充满了干劲。
华美的绣品在杜氏手下渐渐成形,虽然才完成了一小部分,已经足够让宛桃惊艳无比,她之前只知道杜氏绣艺了得,不曾想居然如此登峰造极,这样一件绣品的成品放到后世,那绝对是价值连城。
一天早上,外面天色还早,宛桃就被一阵怒骂声吵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愣了几秒,很快辨认出来这是林老太的声音,她第一反应是可能是谁又做了惹奶奶不快的事情了,林老太性格剽悍,一旦让她不爽,一般都是张口就骂。
那很快她又觉得不对,因为天还没亮,但房间里只有她跟宛晨还在睡,杜氏和林大树好像都起来了。
她爬起来,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一股寒气顿时冒了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的怒骂声更加清晰:“……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这么糊涂……你以后怎么办……”
宛桃一阵懵,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见过林老太打人骂人,将人骂得狗血喷头,用拐杖追着人打的样子,还从未见过她掉过眼泪。
宛桃帮宛晨掖了掖被子,然后赶紧穿好衣服出去了。
堂屋里面,除了小孩子,一家人几乎都在,居然连林初墨都站在一边,神情严肃,这大冷的天,林小苗哭着坐在地上,林老太拿着拐杖指着她,林大树和林大壮拦着林老太,杜氏劝道:“娘,你冷静一点,先把事情搞清楚,我们一起想着怎么解决。”
“这丢人的东西,还活着干什么,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打死这个孽障!”
林其中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神情凝重。
宛桃茫然地停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迈腿进去,刚刚睡醒就看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她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
屋里闹成一团,还是林初墨先注意到了宛桃,他走了出去,问她:“你怎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