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阿爷,你不要怪七妹妹,她是无心的……都怨我太小气了,开不起玩笑……嘤嘤,不关她的事。”
裴舒轻车熟路的装起了好人。
“呜呜呜呜。”
另一道哭声响起。
只见裴七娘拿丝帕轻轻的擦着眼角,双眼微红,眼泪一颗颗的掉,就跟不要钱的珠子似的。
“阿爷,你为何不肯信小七?”
其实她遇事挺能沉得住气的,人机灵,心眼也多,只是恰好被裴舒掐中了七寸才那般失态。而后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惊觉中计,很快就冷静下来,见裴舒竟如跳梁小丑照搬了自己常用的招数,且表现拙劣,漏洞百出,简直是送上门来让自己打脸的,不禁心中暗喜。
“呜呜,是她故意提起韦郎在先,想要激怒我,挑拨我和他的感情。现下却又来装模作样,骗取阿爷的疼惜……”
她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比裴舒那徦得不能再假的‘嘤嘤嘤’动人得多。
“阿爷你若不信女儿所说,大可以问这里的下人,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至于女儿身边的丫鬟就不劳阿爷盘问了,省得有串供之嫌,有失公允。”
然后将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失算了!”
秦嬷嬷顿感不妙。
七娘子嘴上说得好听,但外院实际是有程氏在暗中操持,到时候下人们铁定会偏向她,有何公允可言?
况且……况且六娘子在说那些话时根本没刻意避人,刚才八成是被听了去,很难遮掩周全。
“阿爷,我确实提到了韦皋。”
但她尚未来得及想出对策,裴舒便坦然承认了事实,且大喇喇的直呼韦皋的全名1,哽咽着说道:“但我绝无挑拨之意,只是想给七妹妹提个醒——兔子都不吃窝边草的,如他那般行径,岂非连qín_shòu都不如?”
张嬷嬷的反应历来很慢,这会儿却快人一步,扑哧笑出了声,在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成功招来了众人的白眼。
“六娘子,二郎他有姓,有字,有排行,你为何要直呼其名?而且还骂他骂得那样难听,简直是没有礼数!”
在正门大喘气儿的程氏得信后急急匆匆的赶来,发难道。
“qín_shòu不如,很难听?”
裴舒忽然止住了哭声,若有所思,“那我该说他如qín_shòu一样,或是评他比qín_shòu更胜一筹?”
“噗……”
大概是被张嬷嬷传染了,秦嬷嬷一时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阿爷,我并非要故意辱骂于他。”
裴舒把昨日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正色道:“就凭他的所作所为,我骂他一句qín_shòu都轻了!其实,我知晓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不会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七妹妹往火坑里跳。宁愿让她埋怨我,恨我,误会我,也不愿将她蒙在鼓里,任她被那种qín_shòu不如的小人欺骗感情,耽误终身。”
“阿郎,六娘子她真的是出于好心。”
秦嬷嬷立时领悟了她真实的用意,便适时地拱火,“那韦家郎君好生无礼,光天化日的堵到门上来,连一声‘六姐’都不喊,一口一个‘六娘’的叫着,实在是轻佻得紧,老奴都看不下去了。”
“六娘子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斥责了他,他非但不知悔改,还恼羞成怒,咒六娘子以后嫁不出去,甚至……威胁六娘子说这会儿治不了她,以后就未必了。”
张嬷嬷负责补充。
“他还说我的做派像极了阿娘,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裴舒火上浇油。
“那个混账东西!戏我儿,侮我妻!我要活剥了他!”
裴文起的眼睛快要喷出火了。
先前他听了裴七娘言之凿凿的说辞,心中不免动摇了几分,但此刻他是完完全全的相信裴舒了。
他知道,无论是自己,抑或是裴舒,都不会拿昙娘来做文章的。
那是父女俩心中的一根刺。
光是拔出来就需要耗尽毕生的力气,哪还有心思借其去折腾别的?
“阿爷,她们血口喷人!二郎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绝不可能说出那种粗鄙话。定然是六姐姐勾引他不成,怀恨在心,想要陷害他,搅了我和他的亲事。”
裴七娘却不知其中的缘故,犹在为情郎分辩。
闻言,裴文起的脸孔泛起了寒霜,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他素来和蔼宽厚,从未有这般凶狠的一面,裴七娘顿时吓得结巴起来,但依然没有忘记给情郎说好话,“即、即便他真说了,那又如何?她亲娘原本就不是个好的,祖母昨日便说过了,说她亲娘烂了裴家的根,坏了裴家的本……”
“把她关进祠堂思过,没我的吩咐,不许出来,也不许送饭食进去!”
她觉得自己很厚道,没把那句‘人尽可夫’讲出来,但裴文起不领这个情,伸手就招来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把她往阴森幽暗的祠堂里拖。
“阿郎,你这是在剜我的心,要把我和小七往死路上逼啊!”
程氏大惊失色,先是控诉了裴文起的暴行,然后抓着裴七娘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惨无比,“小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阿娘也不活了,陪你一起去死,免得碍了你阿爷和姐姐的眼!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娘俩是外人,纵使做牛做马,掏心掏肺,也讨不到一个好!”
“不,阿娘,你要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