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锦书也一天天的好转。她依旧穿着安云旗的旧衣衫,头发简单随意地绑起来,看上去就像男孩子一样,她开始帮着瑛娘做家务,整理药材,有时候还会和安伯一起出去采药草,去地里帮着干农活,还时常去山中打些野味回来。她做事有条有理,干净利落,邻里街坊都不禁称赞瑛娘得了个好帮手,而瑛娘和安伯更是觉得像是又多出了一个儿子,两老心中倍感安慰。
独自一个人时,起初锦书会练习攀跳和阿依教她的武功,但是那些武功对她来说已经手到擒来,简单至极。自从上去天山之后她的身体四肢就开始变得敏捷灵活,耳聪目明,她知道是因为巫道的缘故,可是除了阿依教给她的那些简单招式她就再也不会别的了,族长说只需学得巫道的皮毛便可教人不可小觑,可是她一点也不知道如何去修习巫道。
这一日她做完所有的农活之后看天色还早,便来到后山静坐,她还记得面对黑衣人时射出最后一箭的感受,她看见世间万物都缓慢下来,听得到周围最细微的声音,每每回想,她都不禁惊叹这种超然物外的洞察,可是这一个月以来,她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的感受。
她坐在林间,闭上眼睛,摒弃杂念,用心感受着树林中的声音,首先最容易分辨的是风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鸟叫声,虫鸣声。不够,远远不够!她更加专注,集中精力,仔细倾听,渐渐地,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分明清晰,树叶与树叶之间的摩擦,飞鸟震动翅膀,昆虫在枯叶间爬行,连小鸟正在破壳而出的声音她都能听见,此刻对于她来说,世间万物,不过就像这树林中的声行。
她倾听着自然的奇妙,心灵也跟着轻盈起来,她甚至忘了自己,神思随着林中其他的生命奔走,爬行。
“野兔!”她听到了兔子的脚步声,心道:“正好逮回去给安伯做下酒菜!”她拿起安伯给她做的弓箭,站起身来往刚才听到兔子声音的方向跑去。
虽然早已开春,山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仰头便可看见高高的天山伫立在眼前。她追踪着猎物往上爬,野兔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停在一堆雪丛旁抓耳挠腮,锦书蹲在远处紧盯着它挽弓搭箭,正当她放箭的一瞬间,一阵豁亮的琴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的手一偏,弓箭射在了野兔的脚边,野兔受这惊吓,一头钻进了雪丛中没了影儿。
“哎嗨,小书,你也上来打野味啊?”
锦书扭头看去,是镇上的杨伯伯,他正挑着几只山鸡往下走,锦书笑道:“杨伯伯今日收获不小啊!”
“今日还算凑合吧,运气好的时候捕到头鹿还能去集上换些吃食物用,这一开春,家中粮食就开始吃紧,一部分得添做种子,撒到地中去,一部分得交去军中做粮饷,怎么的也得撑到秋收,要是没这山鸡野鹿,许多人家都挨不过去。”
“等打完了仗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了?男丁能回到家中帮扶父母,照顾妻子儿女,大家也不用交粮食。”
“要是打赢了自然是好,只是不知还要打多久?听说朝廷现在急需兵力,昨日莫铁匠家小儿就被抓走了,那孩子才刚满十六岁,你可要机灵点,别被他们瞧见了。”
锦书听杨伯伯嘱咐自己当心别被抓,心中正有些紧张,转念一想自己是个女子,怎么会被抓去当兵呢?杨伯伯只是不知情而已,她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她耳边还是充盈着从山上传来的琴声,忍不住问道:“杨伯伯,您知道山上弹琴的是谁吗?”
杨伯伯一脸迷惑,说道:“我从来没听到这山上有人弹琴,你是听谁说的?”
“您没有听到吗?似乎是古琴一类的乐声,现在正在弹奏。”锦书不明白杨伯伯为什么否认,但是看他又不似说谎,追问道。
杨伯伯支着耳朵努力去寻找锦书所说的琴声,仍是摇摇头,说道:“我看啊,你是上次受了伤还没好,所以产生了一些妄想,我以前受了伤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大夫说是因为我没休息好,你可别学我,庄稼活迟几天做不碍事,这身子骨可要调养好了。”
锦书正想再解释,琴声却消失了,她心道:“难道真的是我出现妄想了?”她只得对杨伯伯说道:“多谢杨伯伯关心。”
“这有啥好谢的,天色暗了,你同我一起下山吧,这山鸡正好给你带一只回去。”
锦书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行?您家里三个孙子全都得仰赖您,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山鸡我可不能拿。”
“我说你这小子咋恁的扭捏,不过一只山鸡而已,你拿着就是,我和你安伯伯那是从小到大过命的交情,改日啊,等你猎到美味,我一定来找你们好好喝一杯!”
锦书听杨伯伯说的忠鲠铿锵,便不再推辞,笑道:“那好,我这自诩千杯不醉的酒量怕是要被杨伯伯识破了。”
“说到这酒量啊,磐石镇还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我,我告诉你几个诀窍”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下了山去。
锦书进屋看到瑛娘早已经做好晚饭,就像当初阿婆做好饭菜等自己一样,想到当初的时光,牵动情肠。
她将山鸡放进柴房,说道:“瑛娘,这是杨伯伯今天送我的山鸡,赶明儿我去抓几只野兔来请他喝酒。”
她洗了手和瑛娘安伯一起围坐在桌前吃饭,瑛娘说道:“你哪儿能喝酒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两月不到你就急着下地干活,我真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