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赵元莯被一道更强的力量抛出。
余光所及之处,有人、碎石、冥虫以更快的速度向远方飞去,它们和赵元莯一样是被那强大的力量抛出。
那一刹那她听到了碎裂的声音,没有疼痛的感受,寒意麻痹了她对痛的感受。
是剑丸破碎的声音令人沮丧,此时的赵元莯连沮丧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空在向自己远去,不多时余光可见郁郁葱葱的山峦,树丛也很快进入视野。
啪啪啪啪啪。
树枝被下坠的赵元莯折断,之后被挂在一根拇指粗的断枝上荡漾。
很累,很渴。
这是濒死的感受吗?她不知道。
天空又数道剑光飞过,是浮山长老们在寻找幸存者,此时赵元莯无力发出呼救。
眼睛缓缓合上,有微风拂过,此时四肢稍有感知,疼痛如倾倒的大厦……
太阳落在她疲惫不堪的身体上,鸟儿也在她身上驻足停歇,好在它没有啄食她。
数日之后,人还在悬崖边荡漾。
赵元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开。
“六日,快出来。”
一只小沙兽从她袖子中爬了出来。
沙兽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名字,爬到崖壁上变大后并没马上去救随时可能坠入山崖的赵元莯。
噼啪一个响雷砸向山谷,谷底的一棵枯木被击中,山火瞬间蔓延开。
滚滚的黑烟升起时,一双冰冷的手托起了赵元莯。
山火并没有被如期而至的大雨浇灭,雷鸣声不是落向群山,赵元莯分别不出自己身在何处,从满山的绿树可以判断这里离山阳城已经很远。
剑丸破损的并不像赵元莯想象的那般严重,数日之后赵元莯便能唤出飞剑。
六日没能适应这里的湿热,两只眼睛耷拉着慵懒地趴在山洞里,显得有些可怜。
赵元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着对六日说道:
“脱单的沙兽到了新环境,弱的像只蚂蚁了不成?”
她不是想以此来激励六日,其实这句话她也是在对自己说。
恢复剑丸是一段比形成剑丸还要艰辛的路,赵元莯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离开这里。
日落很美,赵元莯和六日却没有心情功夫去欣赏,在这一点上,赵元莯和雨生最大的区别。
……
荐福寺课堂里山希还在那里坐着,一个小沙弥匆匆跑来对他讲道:
“师兄,师叔祖今天要见您,请您前往荷塘。”
坐了数日冷板凳的山希终于见到了老禅师。
见面的地点颇具深意。
一塘枯叶满园,半场秋雨路寒。
老禅师身上还是披着那件破烂纳衣。
“我能想象一年前山阳城那一池败荷的景象,也明白了她为何没能回来……但我不相信她就这样没了……”
山希看着枯叶上一滴滴随时会坠落的雨滴,他没有多问一句话,转身走开。
他明白了两年前雨生为何不但自己没有去那边,还阻止自己前往。
去不外乎增加了两个未归者罢了。
下过雨的青石板很滑,街上的行人很少,秋风很冷。
随天气一起入秋的还有整个修行界和冥部。
没人知道渊地现在的主宰是谁,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赵元莯的归来,似乎她能告诉世人那边的现状。
放眼整个修行界,已看不到几个像样的宗派,当年参加那次营救的无一例外大伤元气,就连天玑阁也出现了千百年来头一遭的低落。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荐福寺旁那间茶肆。
雨生就像啥事没发生一样,一如既往地演算着未来。
……
山阳城生变的第二个年头,距离大海会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雨生终于领着山希和孟小江离开了长安。
和以前一样,他们选择深夜出发,目标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初春的清晨还很冷,寒风吹得街上的幌子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
三人是街上唯一的行人,他们默不作声地在街上走着,山希突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孟小江,二人分别蹿入临街的两个胡同里。
一个小沙弥摸着脑袋嘴里嘀咕道:
“咦,哪去了?”
不一会儿街宣彻老和尚出现在街上。
宣彻和尚上前就是给了小沙弥一个脑瓜崩儿,小沙弥委屈道:
“师父这又不怪我,他们可都是剑丸稳固的剑宗强者,凭我两条小短腿如何追得上。”
“还敢顶嘴!”
老和尚刚举起手,小沙弥脸上喊道:
“好好,闭口就闭口。”
一老一少走远,师徒二人才人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这是他们离开长安之后遇到第四波跟踪他们的人,那些跟踪者几乎涵盖了天地下所有修行门类,有僧侣散修,有刀客儒生,还有剑宗旁支……
他们三年没离开过长安,今次刚一出城却受到这般恩遇。
……
孟小江发现,这一路北去,他们不驭剑,不走大道,就连夜宿也是穷乡僻野里的破庙,似乎在有意避开什么?
眼前那间破庙摇摇欲坠的,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他使劲摇头,表示不远进去。
“别后悔!”
山希淡淡地冲孟小江说了三个字,转身随雨生进了小庙。
入夜,寒风起,四下里黑郁郁的,并不是发出可怖的声音。
小时候他老阿公一起入山打兽,却从没今夜这般令人恐惧,孟小江握紧拳头拍了拍胸口向黑暗中龇着牙。
一阵阵树枝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