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湾大道2号别墅,莫半夏抬头看着大气、豪华的别墅,深吸一口气才按下门铃。开门的就是在一楼泡制药材的肖奶奶,俩奶孙好好的亲热了一番。
看着一屋子的草药、切割机、磨盘、大锅、还有一袋的沙子,此刻一口通红的锅里正炒着半锅的药材。
“奶奶,姑姑家开药房的啊?”
“不是,是我从仁堂药房接的活,加工、炮制草药。你姑姑她们一天只准我做六个小时。你不是放暑假了吗?你妈那的事情要是忙完了,你就来跟我做这个吧,做两个小时就比你在果撑厂干一天强!”肖奶奶边跟孙女说边去炒制药材。
“真的,我能干吗?”莫半夏双眼亮得惊人,这可真是磕睡碰到枕头了。
“怎么不能?奶奶学这个的时候才十岁,那时正跟日本鬼子打仗呢,顾氏药厂迁到我们这里,大公子出房出钱、顾家的人就负责制药,赶不及了就把我们这些肖家的小丫头都叫去帮忙。
我当时跟在程姐姐身边打下手,学了那么一点炮制药材的手法。给产妇煮泡澡水的药材也是那时候顾夫人教的,当时大少奶奶产后出血,虽然被顾夫人救过来了,但体弱后遗症不少。
偏偏库房里却没有那些草药,顾家的人又忙着制药救人,顾夫人就教了我认那几种草药,去山上给大少奶奶挖回来。”肖奶奶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当初那战火纷飞又紧张激烈的场面。
“奶奶,你见过日本鬼子啊?肖家?是地主家吗?奶奶你是肖家的丫头?”莫半夏惊呀了,奶奶这里还着这些故事!
何止见过?还杀过呢。是民国三十三年冬的事了,你太爷他们守卫的桂林被鬼子攻破了,他们那一个班的人就逃回了永州,鬼子也跟着打进了永州。
药厂不得不停工,药材这些都往深山里搬,顾夫人用一些药材制了毒,肖家村的井水、每家的水缸里都投了毒,其中一半儿还是你奶奶我去投的呢,那一回毒死了鬼子的一个小队,被一个中队找了回来,放火烧了肖家村。
后来顾家人都拿起了枪,肖家的长工也发了枪,跟鬼子干了起来,就在大伙快顶不住时,你太爷带着人杀了过来,大家把打进龙圩镇的鬼子都灭了。几十号鬼子呢,光机枪就缴了十几挺。
对了,你太爷怎样了?你回去见了他没有?唉,你啊爷那人,真不咋滴,但他对你太爷还算有心。家里属于他的那亩砂糖桔,只怕他未必管得好。
咱们砂糖桔的收入得分些给你太爷,可不能短了他的吃用。打鬼子时,你太爷可是英雄,他们那个排的**,组织了几个村村民跟鬼子干仗,人人身上都带伤呢。民国三十四年收复永州的时候,更是将鬼子打得哇哇叫,不得不退出永州、退出桂林,退出咱岭西省。
陷进回忆里的肖奶奶眼带崇拜,里面还着对前公公的担心,却没有等孙女回答,又沿着记忆开始闲话当年。
半夏啊,肖家是财主,也是地主,但从未做过恶事,也没欺凌过乡邻。但是,人心这个东西,看不到、摸不着啊!为抗日,肖家散了大半家财、后来为了给荔川学院的教员发工资又捐出大半的田地,到解放军来时,属于肖家的田地只剩下一座荒山、二十亩田。
文生他,命不好!大公子他们撤退到宝岛时,他生了病不能成行,只能放在我家养病。病好后却不能出去了。五三年被定性为地主,连成个家都困难。我爸他花用完了大公子给文生留下的金银,就将我抵了债。
我们这对地主地主婆在肖家村生活困难,连肖家大宅都被迫让了出来,自己住到以前下人住的罩房去。你四个姑姑都在那里出生,见我们生活艰难,别人倒也没有来打扰我们。可是六零年时,连着两年的干旱,大家连树皮都削来吃了。
啊廉、啊敏、啊贞都饿得皮包骨,不住的吵着文生要吃的。没办法,文生就掏出仅剩的金条去跟人换了四袋白面,度过了难关。
当时村里被饿死的老人孩子得有两位数,在肖家村旁边的一个岭坡专门用来葬夭折的孩子,一个坟头连着一个。别人好奇我们家三个孩子怎么好好的?跟踪文生,发现了文生的秘密,想逼出肖家藏银的地方。文生没说,一口咬定全花光了,却被人打伤了肺,嗑血了好久。
文生刚养好病,文革就来了,那些眼盯着肖家财产的人仿佛得了尚方宝剑,肖家大宅被掘地三尺,文生再次被施刑逼问。
当时,你小姑姑还在我肚子里,我们都希望是个男孩,好为肖家留个后。为了几个孩子,我在文生的逼迫下写了断绝书、还将你三个姑姑的手印按上。
就在我们跟文生断绝关系的那晚,文生自杀了。在那动乱的年月,他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希望。
可笑的是我爸,肖家在战争岁月救下的孤儿,曾因‘忠诚’被赐姓‘肖’许配一等大环的肖家二管家。揭露肖家‘种种恶霸行为’,为了表示他又‘红’又‘专’的决心,还逼我改嫁!
为此,我气得让你静姑姑早产了。若非我自己懂得些草药,若非你大姑姑已经十岁,我未必能活到现在。我们娘四个在肖家村艰难的求活,好在那几年只有**没有天灾了,虽然艰难倒也勉强的活了下来。
可是,那些天杀的畜牲把坏主意打到了你大姑姑头上,她才十三岁!我却人单力薄,怕哪天一错眼,她就被人糟蹋了。当你太婆来为你啊爷说媒时,我们很快就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