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为何要收着这么个女娃娃,她又能做得了什么?”一个戏谑声音从陆鸢的背后响起。
“这送密函之事,交予我们便是,何需多此一举,要一个小娃娃去办。”听音可判是一个少年,他身着寻常一身破旧衣裳,以布掩面,只露出一双慵懒的眼睛。
“累千奎,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怎么目光还是如此短浅?”陆鸢目露责意,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自诩武功天下第一,才智过人,一身傲气,目中无人,何时才能明白这世上比你武功更强,才智更胜的大有人在。”
他神色严肃,“近日,纪恒似乎对我有所防备,你们行事务必更谨慎小心些。”
“是,主公。”累千奎缓缓抱拳施礼,“主公……千奎知错了。
“哼,你的性子我岂能不知,嘴上说知错,其实还是不服气,心里恐怕早已将我骂上个百遍千遍了吧。”陆鸢语带笑意却面若寒冰。
“主公……千奎岂敢。”累千奎双膝一曲便直直跪在了地上,神情坦荡,“若不是主公收留,千奎恐怕早已暴尸荒野,成为了那秃鹰腹中的口食。”
“还记得初见你时,你衣不蔽体,污垢满面,就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累千奎的脑海里闪过当年的那一幕,胸口一颤,对死的恐惧和生的渴望早已被他刻入了骨髓里,永生不忘。
陆鸢深看了他一眼,又道:“那年北炎天灾不断,疾病祸行,一时间北炎恍若人间地狱,流民成患,人人自危,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死去,不是饿死便是活活冻死。当时的我不过是鳞县的一个小县令,向朝廷申报的赈灾物资却迟迟未到,看着鳞郡的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我却无能为力……”他面露哀色,目光里带着哀痛与无奈。
“主公,鳞郡在您的治理之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百业俱兴,鳞郡百姓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这难道不是您的功劳?”累千奎恭敬道,“您是一个好官,世人皆知您是上苍赐予我们北炎的福星。在千奎的心里,您一直是我最好的老师。”
累千奎无父无母,一生下来便要四处流浪,天下之大却无一处是家,有一天,有一个人给了他一个家,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恩,他不会忘,更不能忘。
“千奎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奉承别人这一套了。我是该喜还是该忧呢?”陆鸢笑着扶了一下累千奎的手,示意他起身。平日里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要结茧了,可是这些话从累千奎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悦耳动听,令人心舒。
“你忘了吗?你当时也不过是素魄般的年纪,也是个小娃娃,一样的柔弱,一样的不堪一击,可如今你不是越来越强大了吗?这次交予她的任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以后会对她加以栽培,假以时日,她的能力或许还会超越于你。”
“主公,她若变得强大,我也必更为强大。”累千奎的目光自信而坚定,浑身透露着一股少年的傲然之气。
昆国公府落于皇城之东,此宅古朴静穆,竟无半点皇族贵臣的奢华之色,另有一番雅致韵味,府中有东西南北四厢,东厢原为家主陆鸢一人的住所,一个月前陆敏敏住进了东厢,其子李然则入住了西厢,北厢为侍卫之所,南厢则为奴人之所。
西厢主屋门口,一个少年端着茶水急匆匆地冲进了内室,少年踏进门还没走几步,便有一双手夺过托盘上的热茶。
“大人,您慢些喝……担心呛着。”少年急道,那人举起茶杯,吹了一下,轻抿了一口,接着一口饮尽,道,“这下舒服多了。”
“大人,是不是最近的公务太多,您的脸色……不大好。”少年垂手侍立一旁道。
“近日确实有些倦乏,”那人躺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懒散地垂在椅把边,另一只手覆盖住了眼睛。
“楚平,你可知再过一月是什么日子?”
楚平思忖了片刻,“回大人,若小人没有记错,再过一月便是赫德大天皇帝的祭辰。”
“不错,先帝的祭辰不仅是皇族重事,也是整个北炎百姓的大事,祭辰当天陛下将携皇室贵族,文武百官亲临皇陵祭拜,还须到祭坛举行祭祀仪式,听说那日各国使臣也会前来,为此礼部上上下下早已忙疯了。”
那人的语气甚是无奈,“可偏偏这时天祭司的大宗司九濯占卜了什么天机……说什么那日申时正是祭神的最佳时辰,纪帝便下旨命我们礼部与天祭司一同筹备此事。这祭祖与祭天两件大事撞在了一块,能不累人吗?”
“大人,您劳累了。”楚平为他添了一杯茶。
“还有更累人的。”那人拿起茶杯却又重重掷在桌上,咣当一声,怒道,“那天祭司与我礼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因此事有了牵扯。你是没瞧见,天祭司的人眼睛都长在了额头上,处处与我们作对。尚书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只会叫我们多些忍让,便置身事外。我们哪里受得了他们这般屈辱。”
“大人,天祭司仗着纪帝看重,目中无人,狂妄无礼,实在可恶,您不要因他们气伤了身子,不值得。”楚平也替他愤愤不平,又道,“他们也不瞧瞧大人的背后是谁?国公大人若知此事,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楚平,此事不能让舅舅知道。”那人目光幽幽,似有所思。
“小人不懂。”楚平颔首低眉。
“这一个月以来,我对舅舅百般讨好,也换不来舅舅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