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放下手中的木匣,取出了糕点青果和一壶酒,在灵位旁排了果桌。
“微伯父,一别数年,不曾想你我竟已阴阳两隔。您对我的恩情,我萧山永生都将铭记于心。”他跪在蒲垫上,对着灵堂重重的磕了头。
他上了香,烧了纸钱,起身对着灵堂深深鞠了一躬。
郡主府,正堂。
“他去了何处?叫他在此等我,却四处乱跑。这个萧山真是一刻也安分不下来。”微玄卿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摇了摇头,随即对着身旁的年轻男子笑了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苍先生当年因他落下的头疾,至今还时不时地折磨着他老人家……虽说如此,先生每每写信与我,都会不自觉地念叨着他,想他此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那男子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说:“如此看来,将军心中是否也常常挂念于他?”
“竟敢拿我打趣?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将军。”他板着脸道。
“属下知错。”男子俯低身子,神色肃然,起身后,脸上却露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微玄卿将那男子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崩开了黑着的脸,双手环胸,说道:“你们这帮人果真都不怕我了?”
那男子笑而不语。
“若不是他忽然出现,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了,不过……”他顿了顿,笑着说,“某人倒是对他怨念很深。”
“何人?”男子好奇道。
这时厅外来了一名侍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人禀道:“郡王,奴才们找到萧将军了,他正在花厅等您。”
“走!”微玄卿抱着男子的肩膀喊道。
他们并肩走出中厅,穿过长廊间,两扫地婢女稍一抬首便瞧见了两人。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气宇轩昂。
其中一个婢女娇声道:“郡王生得好生俊俏啊!”她的两颊变得绯红,远远望去像是两抹飞霞。
另一婢女点点头,她看得入了神,脸上微微一笑道:“连他身边的小厮都相貌不凡……”
“他不是小厮!”忽听背后有人发出一声冷哼,二人转首,见得一双美目正怒冲冲地看向她们,她们惊得扔下了手中的扫帚,齐齐躲向了长廊的另一侧。
不料那人向她们步步逼近,冷冷道:“他不是小厮。郡王从不需要奴才伺候,他是郡王手下最勇猛的干将齐衡。”
她们秀目圆睁,既困惑又害怕地望着那人道:“那你是何人?”观之此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白面红唇,俊美非常。
“齐鸣。”她们看着少年从身旁径直走过,只给她们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们行至花厅,就看到了眼前这番情景,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躺在太师椅上,仰着头哼着小曲儿,两边还站着两个面容白净的婢女,一个往他酒杯里倒酒,另一个给他捏肩捶腿。
“师弟好心情……”微玄卿撇嘴道。
今日萧山这身格外素净,全然不像他平日的装束,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萧山挥挥手,两个婢女欠身退了下去,他懒懒的道:“师兄,你来了,这日光暖和,要不一同晒晒?小意,来,给我师兄备张太师椅……”他稍一抬手,便唤来了那名为“小意”的婢女。
“不必了!”微玄卿豪声道,随即转身向齐衡低头细语:“呵呵,真把这儿当自个家了。”
齐衡看向萧山,抿嘴一笑,问道:“萧将军不回扬水?”
“不回,不回……”他摆摆手,看起来有点醉了,低低的道,“这位是?”
“在下齐衡。”他深深一揖。
“原来你就是齐衡……”
微玄卿插言道:“凤老将军难道就没有催你回去?”
“我只是个外人,凤家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差啊。”
他挑眉道:“哦?这与我听闻的可大为不同了。凤老将军是两朝元老,声名在外。凤家镇守扬水多年,外敌不犯,流寇不侵,一直倚靠的便是凤老将军的威望。现如今凤老将军年事已高。凤家老大早已弃武从商,老二向武,却天资平平,老三整日沉迷酒色,无所事事。凤家的基业总是需要人来继承的……据说众多后辈之中,出了个极具慧根之人,但其年纪尚小,还不足以掌管扬水。凤老将军视你如亲人,想必对你定是寄予了厚望。”
萧山眼眸微动,说道:“凤老待我确为厚爱,我心中对他老人家感激不尽,也曾发誓此生舍命相随,以报答他的栽培之恩。但世事永远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扬水有想我回去的人,也有想我永远都回不去的人。”
微玄卿怔了怔,问道:“凤家人?”
萧山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点点头道:“树大招风,招人嫉恨,已是常事。更何况是在一个家族中生存,族内明争暗斗,一池浑水,恩恩怨怨又几时能休。我真羡慕你一个人在麒县,独来独往,赢得个逍遥自在。”
“所以此次你回北都是为了避难?”
他调整了一下躺姿,壮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扬水虽好,也不及京华软红香土。此地车水马龙,灯火辉煌,夜夜笙歌,又是个钟灵毓秀之地,fēng_liú才子,美女佳人比比皆是,谁舍得离开这个花锦世界?”
“那你当初还不顾萧相的反对,去了扬水投军?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