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温柔的微笑,他有清澈的双眸,那多美好。他像一缕春风一样出现,却让人不敢有一丝凌乱。
娈姝看着眼前落寞的男子,心突然紧紧疼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重的话。她心中对他是有好感的,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哪里会让人厌恶呢?
可偏偏她被那个噩梦纠缠住了,她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便将这个男子视作了恶人。
梓玉再不说什么,默默退到一边,让开了一条路。
“我……”娈姝张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便想稍作解释。
但一瞬间,她忽然看见他的双眸略过一抹殷红,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袖蝶,我们走。”娈姝不再犹豫便要离开。路过男子时她稍稍停了一下,她看见男子的眼中落了一滴泪。
“你我还有再见的一天吗?”男子轻声问道。
“不知。”娈姝冷冷回了一句就匆匆走了。
袖蝶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公子是绝世男子,连她也觉得这样的男子甚好。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小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觉得有些许对不住梓玉的地方,思忖许久上前道:“小姐许是睡迷了,若是安好了我定劝她来与你解释。”
“不必勉强了,娈姝姑娘不曾对我无理,她自有她的道理。”梓玉莫名道,一句话说得袖蝶云里雾里。
沉默片刻,袖蝶担心娈姝,便作揖道:“公子,袖蝶先告辞了。”
梓玉的表情有些许遗憾,他点了点头不曾说什么。
娈姝仓皇逃出,无有一丝停留,不知跑了多久,却猛然发现她还不曾离开千悔塔的境内。
袖蝶踉踉跄跄追上来,喘着气道:“小姐今日是怎么了,如何这般慌张?”
“袖蝶,这梓玉公子,我曾见过他!”娈姝不能冷静,思绪甚是混乱。
她必然见过他,她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那一段氤氲往事,仿佛消散的烟云,在她脑海之间只留下了一星半点的模糊记忆。
她模糊记起曾有那么一个男子,他爱她能粉身碎骨,却也恨她能负她千年。她记不起他的长相,记不起他的名字,却独独记得真切的,是他那双冰凉的手,还有殷红的,仿佛藏了地狱烈火的双眸。
“小姐,你何时见过他?梓玉公子在千悔塔中长大,你怎会见过他呢?”
“我不知道……”娈姝轻轻回道。说话之间,心口猛然疼了一下。
袖蝶将她扶住,四处寻着来时的路。
树影婆娑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渡悲师父,袖蝶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她喊道:“渡悲师父,能带我们离开吗?”
那身影停了下来,像是有些慌然。待袖蝶又唤了一声,方才走了过来。
“袖蝶姑娘,娈姝小姐,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师父还是带着些许羞赧,但此刻却着实有着一丝担忧。
娈姝此刻无心与他玩笑,淡淡道:“可否请师父指条路,好让我们离开。”
渡悲愣了愣,伸手指着一条杂草丛生的荒芜小道,他轻轻道:“这里不是你们女儿家该来的。”
娈姝皱了皱眉问道:“那梓玉公子,是什么来历?”
渡悲不曾料到她这样问,结结巴巴道:“小僧不知……”
“你必然是知道的!”娈姝咄咄逼人道,然后就拉着袖蝶离开了。
渡悲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此番她说对了,这梓玉公子,许是没有谁比他更知道了。
这缥缈尘世,他遁入空门,了却三千青丝,看破一切纷呈。可唯有一人,是令他不能舍去的。
这个人便是梓玉公子。
他那日说了诳语,其实他并不是依方丈旨意来千悔塔的,而是这千悔塔,也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渡悲从小便被师父关在千悔塔中,不允许跨出去一步。他终日被逼着在塔顶读师父给他的厚厚的经文,《大悲咒》、《观音心经》、《金刚经》、《楞严经》……他都了然于胸,他最喜欢的也是《妙法莲华经》,故而那一日他听闻娈姝提起,内心顿然微微颤了一下。
渡悲的童年,便在这寂静与孤独中度过了。他也曾哭闹,却被师父冷冷回道:“乱世之人,怎可有自由身。”他不能明白丝毫。
直到他遇见同样被关进来的梓玉。他还记得他的不羁,同样是龆年,同样是无父无母,他尚在迷惑人世的凉薄,他却已有不安的叛逆之心。他的双眸那时候是骇人的殷红色,没有一丝如今的清澈。他初次见他,内心怕他,却也倾心与他,向往他躁动的内心,痴迷他倾世的容颜。他听他的话,甚至愿意为他做一切事。
渡悲在弱冠之年得以走出千悔塔,而那时,梓玉也已出落成绝世的男子。师父说他魔性尚存,因而不许他离开
渡悲曾对他说:“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待我出去,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
想起往事,渡悲轻叹了一声。他不再理会远去的二人,他匆匆走进千悔塔。
“梓玉,你在哪里?你今日怎么独自出去了,若是被人知道可怎生了得!”渡悲向着塔顶喊道,但他不曾听到回应。
他心下慌张,赶忙向塔顶跑去,幽暗之中,只看见梓玉昏倒在地上。
渡悲疾步上前,将他抱起,蓦然发现那梓玉的脸上满是泪水。渡悲急唤了他几声,他方才缓缓醒来,睁开迷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