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俏丽地站在那里,婀娜多姿,笑容间藏着一丝顽皮。她看着年龄不大,许是也刚到及笄之年,梳着垂挂髻,穿了一身火红的烟笼百水群,歪着头站着那里,手指绞着头发,睁着能将人看迷了的双眼,正巴巴等着袖蝶给她指路。
莫说男子了,就连娈姝和袖蝶这样的女儿家,也能看愣了。
“好妹妹,给我指条路可好?”女子又糯糯地问了一句。
“瞧你年纪这样小,怎的倒是喊起我们妹妹了。”娈姝在一旁打趣道。
“我年纪小?”女子听罢忽然笑得开心,转了一圈又问了一遍:“我看起来年纪小?”
娈姝到是看女子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开心,倒是袖蝶有些觉得滑稽,她问道:“你刚刚问千悔塔吗?”
“嗯,我要去千悔塔。”女子点了点头。
“那塔就在不远处,何须再来问我们呢?”袖蝶奇怪地问道。
“啊,”女子顿了顿才回道:“只是因为初来此处,不知此地人情世故。方才听闻妹妹去过,故而想先打听一番。”
“没甚么好打听的,你顺着最荒芜的那条小道过去就能找到了。”袖蝶说罢抬起手指了指身后,示意女子赶紧过去。
女子不曾恼她的无理,反倒是作揖道:“谢谢妹妹指路,小女子束狐,若是日后还有缘相见,也不会像今日这样生分。”
娈姝听罢,刚想也自我介绍一番并说些客套话,可是还不曾开口便袖蝶拉住了。束狐见罢不再多说什么,顺着袖蝶指的路便离开了。
“你怎么对她这样粗鲁?”娈姝拽了袖蝶的衣角低声问道。
“小姐难道看不出?这女子绝非善茬,光长得好看也没用,矫揉造作的,一看就是妖女,许是南灯妖国的臣民也难说。”她说罢皱着鼻子砸了砸嘴。
“她也不曾害我们,就算是妖也无有大碍啊。佛祖世尊曾许众生平等,可不能忤逆了佛祖的意思。”娈姝倒是对刚刚的女子没有一丝偏见,她见着漂亮女子,便不会将她们往坏处想,因此常让袖蝶担心会遇见坏人。
“小姐自然懂得多,我不与你争论。”袖蝶摆了摆手作罢。
二人正谈论之时,只听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娈姝小姐。”娈姝应声抬头看去,却一瞬间又低下了头。不必多说,来人就是她今日来寻的渡悲小师父。
见娈姝面露羞涩之情,袖蝶便知小姐此时定然甚是慌乱。此刻若是等她起身说话,许是结结巴巴也等不来一句。便主动起身道:“渡悲师父安好,今日小姐来小金山寺,为家人求平安签一支。不曾想又与师父遇见,这用佛法中的话说,大概就是有缘吧。”
袖蝶这丫头甚是机智,总能在关键时候替娈姝化解尴尬,听闻她找了这样一个适合的理由,娈姝倒也不心慌了,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起身作揖道:“渡悲师父安好。”
这小师父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被两个妙龄女子围着心中也有些慌乱,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方才缓缓道:“因下个月是佛诞节,故而寺庙内大小事宜皆要准备,不曾招待二位女菩萨,实在是小僧的过错。”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娈姝见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我今日不为难你,不过是闲着无聊,故而来这里寻你玩玩。”忽而眼珠子一转,又笑嘻嘻地问道:“小师父说好的《天女咒》,可曾替我念了?”
“念了些许……”渡悲轻声道。
“不打紧不打紧,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妙法莲华经》,若能修行者,吾当为吾说,时王闻仙言,心生大喜悦……”
正说得开心,忽而寺庙之内响起阵阵钟声,渡悲闻听赶忙道:“恕小僧不能久陪,近来师父将千悔塔交予小僧负责,因而每到晚课之时便得去一趟千悔塔。”话音刚落便匆匆离去。
娈姝见他远去的背影笑道:“这样好的一个俊俏男儿,为什么偏偏做了和尚呢?”
袖蝶到不曾关心这些,她沉默很久方才说道:“小姐可曾听明白渡悲师父刚才所言?”
“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娈姝问道。
“他说他要去千悔塔。”
“千悔塔怎滴?我们去不得可是渡悲师父是寺中人,难道他也不能去吗?”
“倒不是说不能去,只是袖蝶觉得好奇,为何这些日子频频有人要去千悔塔。先是老爷百般嘱咐,又是刚刚的狐媚女子,再来连渡悲师父也急匆匆地过去……这之间,许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袖蝶一番陈述,倒是将娈姝也拉进沉思之中。
娈姝虽表面上嘻嘻哈哈,但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她从小一直执着的梦,便就是当上西梁女王,一统金缕山界。儿女情长与她来说皆是浮云,因而刚刚与渡悲师父的一阵嬉闹,也着实仅仅是觉得他有趣罢了。
袖蝶反复说起千悔塔,也让她回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些风声。
那时候北溱君国的大将军甘黎常常来拜访竹隐,二人交谈之间曾隐晦的提及一些千年之前的大火。最怪异之处还不止是大雨浇不灭的熊熊烈火,而是烈火过后那个躺在废墟之间双眼殷红的男婴。
这些难言之事,娈姝从不曾听闻爹爹说与自己听,她总觉得自己偷听来的总比爹爹告诉自己的更真实一些。
为什么这样一个出生之时便显异样的男子,爹爹偏要自己去见一见呢。许是暗藏了万种玄机,若是参破了这些玄机,许是自己便能轻而易举地成为西梁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