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皇帝余怒未消,觉得光是流放还不够,还得灭了柳家满门?
还是说是柳尚德以前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见柳家倒霉,便来落井下石,报仇雪恨?
在最初的惊慌贺一阵胡思乱想过后,朱氏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儿,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管他什么原因呢,反正现在人都死光了,也问不出个缘由了,这地方可不能久呆,谁知道那杀人的凶手会不会再回来?
自己万幸之下捡回了一条命,再不能轻易丢了。
想明白后,她立刻转身朝门口跑了过去,临出门前,却忽然想起自己本是要回来拿那块玉佩的,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总不能冒险空手走一趟,没有钱,她以后的日子可难过的很。
反正只要一会儿的功夫,凶手应该是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吧······
忐忑不安之下,最后到底是贪念战胜了恐惧,她又跑回了院子里,四处寻找着柳云霄的尸体。
柳家的子侄辈不多,照着少年的身形,她很快就找到了倒在前厅满身血污的柳云霄。
他双眼紧闭,头发凌乱,就那么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前毫无起伏,明摆着是已经死透了。
朱氏狠了狠心,闭着眼睛就朝少年脖子上摸索过去找玉佩,为了壮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嘀咕。
“别怪婶娘,你一个死人,留着东西也是浪费,不如给了我,以后婶娘记着你的好,一定会给你多多烧些纸钱的······”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却突然被人一把攥住,冰冷黏腻的感觉让她整块头皮都发麻了起来,顿时骇的惊声大叫。
“鬼,鬼啊!”
“咳咳······”
粗哑而痛苦的咳嗽声响起,让魂飞天外的朱氏稍稍拉回了些神智。
等等,鬼怎么会痛,怎么会咳嗽呢?
难道是······
她战战兢兢的低头看去,冷不防的就撞进了一双染着血色的黝黑双瞳里。
“霄儿,你,你没死?”
柳云霄似乎是伤的很重,除了咳嗽,尽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嘴边还流着血沫,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朱氏本就打算逃跑的,当然不想再带上这么一个将死之人拖累她,何况,她向来嫉恨柳云霄的母亲,更不可能花力气去救他。
在扯下了柳云霄脖子上的玉佩后,面对着少年暗沉沉的眼神,她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法子,谁叫你爹和你娘惹出这祸事来,连累了全家,你要怨,就怨他去吧!”
说着,起身就准备赶紧走。
可是柳云霄却在此时伸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裙角,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脱不了身。
“放手!快放手!”
朱氏焦急之下,又听见外头似乎有些隐隐约约的动静,害怕是杀手回来了,心中又乱又慌,满脑子只想着快跑,见柳云霄就是不放手,一时也是怒从心头起。
你要死便死,莫非还有拖上我陪葬不成?
既如此,你也别想多活这一会儿了!
她抽出袖中收着用来防身的匕首,咬牙就朝少年的后背处猛的戳了下去。
暗色的鲜血霎时便涌了出来,沁湿了大片的衣襟,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柳云霄闷哼了一声,攥着朱氏裙角的手,用力到泛白,却最终是软软的松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朱氏顾不得去细看,大口喘着粗气,抽出了匕首,扭头就往门外跑,腿都吓的有些软。
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对,是你逼我的,不是我的错!”
朱氏望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秦萧,惊骇之下,精神都有些崩溃。
“你放过我吧!这些年我东躲西藏,过的比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我已经吃够苦头了!你要找,也该去找皇帝,去找你娘,去找那些害了柳家的人,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
秦萧冷冷看着她,犹如在看着一个死物,锋利的剑尖缓缓的架上了她的脖颈。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事,当年,我娘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夕暴毙,我爹为什么又是在她入殓的当天贸然闯进宫去御前失仪?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他顿了顿后,淡淡的挑了下长眉,语气虽轻飘飘的,却莫名阴冷的令人心惊。
“我记得,我娘死前,你曾去过她的屋子,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想活命的话,就都说出来,否则,我就活剥了你的这层皮,再剁成肉酱去喂狗。”
朱氏感受到了脖颈处的冰凉,止不住的寒意爬上了心头,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
“说!”
秦萧蓦地一声厉喝,吓的朱氏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我,我也只是在你娘屋子外偷听到了她跟你爹吵架,好,好像是因为你跟皇帝······就是现在被废了的那位,有什么关系,你爹气的发疯,把屋里的摆件都砸了一地,你娘一直在哭,很伤心难堪的样子,再后来,有人发现我了,我就没听下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废帝和我的关系?
爹和娘吵架,发疯,生气,伤心,难堪······
然后娘暴毙,爹获罪,被皇帝下旨惩戒,全家流放江北。
秦萧的眉心突突的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