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鑫昏昏沉沉中,被灌了药下去,又扎了针接了骨,包扎了断腿,勉强能看出一个人样来,在高夫人没完没了的哭哭啼啼中,终于是恢复了一点神智,吃力的睁开了半边眼睛。
“爹······”
他虚弱的望着高廷尉,干涸的嘴唇蠕动着,嘶哑着说道:“此仇不报,儿子······儿子就是死,死也闭不上眼,求您,您为我······”
高夫人见儿子醒来,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捂着手帕刚想扑上去抱着他一顿儿呀肉呀的痛哭,却被高廷尉皱着眉,嫌恶的让下人强行拉了她出去,落了个耳根清净。
“为你报仇?”
高廷尉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要沉稳,要谋而后定,三思而后行,可你呢?都当成了耳旁风!你二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还不够你反省吗!就为了对付一个无足轻重的姜百言,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德行,居然还有脸让我去为你报仇?”
他越说越气,恼的扬起手就想给这个蠢儿子一巴掌,可看着高湛鑫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到底是打不下去手,愤然的甩了下袖子把手又放了下来。
“趁你现在还能开的了口,把这件事的内情外因都好好给我说一遍,不许添油加醋的编谎话,如若不然,你便是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没人能为你报的了仇!”
高湛鑫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便是想编谎话推卸责任也是有心无力了,只得强提着精神,断断续续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高廷尉的脸色更是臭了几分。
“所以,孙鹤芳姜百言的那档子事跟本就不是你安排的,你只是落井下石,授意京兆府少尹去抓了姜百言入狱,想要在牢里弄死他,让他身败名裂,死都死的臭大街?”
高湛鑫躲闪着父亲带着怒气的眼神,心虚的“嗯”了一声。
“说你是个蠢货,你还真是蠢货!”
高廷尉气的伸出根手指戳着他道:“别人的黑锅,你不躲就算了,还抢着背上?你便是要杀,也该把刀刃留着,杀秦萧去,杀那个姜家废物有什么用?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猪一样的儿子!”
高湛鑫被骂的灰头土脸,可犹自还是不甘心。
“父亲,这,这也不能全怪我,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挖了坑给我跳,借秦萧的手来除,除掉我······”
“谁?”高廷尉冷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是姜百言使了一招苦肉计,来引你上钩的吧?”
“不,不是他。”
高湛鑫艰难的摇头,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来。
“是苏谨那个混账白眼狼干的!”
高廷尉怔了下。
“齐王?”他皱了眉头道:“你有何证据?”
“一定是他。”
高湛鑫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牙骂道:“要不然,事情怎么会,会那么凑巧,姜百言刚从酒楼离开,就立刻有人把这事传到我耳朵里了,我一时脑子发昏,就上了他的当,后来,姜百言从,从狱中逃脱,明明藏的那么隐秘的地方,可消息又是莫名的传到我这里来了,我刚,刚上山抓到人,姜千娇就来了,秦萧也来了,把我堵了个正着,这一环扣一环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
他说到这儿,似是气力不支,伏在枕头上干咳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又开了口。
“便是秦萧想整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拐弯抹角的,依他的性子,直接就会来对我动真格的了,可这幕后之人藏头露尾的,想要我死于秦萧之手,又想要秦萧惹上麻烦,同高家撕破脸,两败俱伤,他从中得利,细想想,如今瞧我碍眼又同秦萧不对付的,有能耐设这么大一个局的,除了苏谨那个阴险小人,还会有谁?”
高廷尉沉默了会,缓缓说道:“也不见得就是齐王殿下,你又怎知,这不是秦萧那小子的挑拨离间?殿下若是真有这般心思谋划,也不至于讨不了陛下的欢心,到现在都封不成太子了。”
“说不定,陛下就是看清了他的卑鄙心性,所以才坚持不肯松口立他为太子的。”
高湛鑫见父亲不信他的话,心里堵着一口气,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再说,外头不是都在传,秦萧其实是陛下流落在外的亲生血脉吗?要不然如何能偏宠到这个地不去?我肯这太子位八成就是留给他的,苏谨那小子在宫里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了,可不就更恨他了么,难怪皇后也······”
“胡说八道!”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高廷尉厉声打断。
“我看你是真的想死了!连这种荒谬不羁的市井谣言也拿出来嚼舌根?你可知三人成虎,传的人越多,倒最后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你是不是生怕秦萧夺位登基没有名头,好提前给他铺好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齐王若是倒了,你以为,秦萧会感谢你,会大发慈悲的放过我们家吗?”
高湛鑫被父亲骂的脸又白了几分,衬着那红红肿肿的伤口,更加的不堪入目。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高廷尉眉毛倒竖的怒视着他。
“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再没有扳倒秦萧之前,我们高家必须要站在齐王之后,你便是再瞧不起苏谨,他也是你姑母的亲儿子,是陛下唯一的嫡子!是我们高家的挡箭牌!可你呢,每回见了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冷嘲热讽,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