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不知。”
皇帝揉了揉眉心,容色有些疲惫。
“既是朕许群臣风闻言事,他们就可匿名而报,现在还并未查出这密折出自何人之手。”
“那陛下相信这折上所写的齐王罪状吗?”秦萧问道。
皇帝迟疑了会儿,表情复杂难言。
“朕也是半信半疑,虽然上头写的条条分明,有理有据,可朕实在是想象不出,齐王他会有这样野心勃勃,阴险狡诈的一面,可恨那陈碌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又哪里知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秦萧不动声色的敛了下唇角,却并未多说什么。
陈碌虽死了,可这折子上也列出了证据,真想查下去,苏谨压根就洗不脱一个罔顾律法,叛国通敌的罪名,可皇帝现在的态度,看似严厉,可实际上却是在庇护苏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了,不提他了。”
皇帝把手从眉头上放下来,看向秦萧道:“方才朕与你说到哪儿了?”
“西南边疆。”秦萧淡淡答道。
“对,对。”
皇帝想了起来,继续说了起来。
“西南监军密信来告,守将李成与敌国三皇子来往甚密,甚至将军备倒卖,将布防图也泄露了出去,可李成为人素来刚正不阿,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朕担心他被人诬陷,便派了御史前去查问,可一连派去了三人,皆是一去不回,监军也再无信来,朕欲要召李成回朝当面闻讯,又怕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机来犯我边境,真是进退两难啊。”
秦萧抬眸,也朝他看了过去。
“陛下的意思,是想让臣去查个究竟?”
“不错。”
皇帝点了点头。
“除了你,朕也实在不放心别人,也只有你,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萧儿,你可愿替朕分忧?”
秦萧眉眼微动,面色不变,起身站了起来,拢袖拱手。
“臣愿意,请陛下放心,此事臣一定会替陛下查个清楚的。”
“好孩子。”
皇帝看着他,欣慰的微笑道:“朕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那臣尽快动身,这两日就······”
“不用那么急。”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慈爱的笑了笑。
“月底便是朕的寿辰,反正也没有几天了,还是等下月初再动身吧,若是你不在,朕这寿辰,那也算不得圆满了。”
秦萧顿了端,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
“是。”
殿外,从皇后进去大门后,跪在远处的苏谨,目光就没有一刻离开过那几扇雕花的朱红大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总之,心里乱糟糟的如一团麻,混沌不清。
“吱呀”一声响动,沉重的殿门终于被再次打开,只是方才怒气冲冲闯进去的高皇后,这会儿却是头破血流,神色恹恹的被人搀扶着出来。
宫人们慌乱的将她搀入了软轿内,匆匆忙忙的抬起就往皇后寝宫赶回去,毕竟头上那口子虽不大,可也是血流不止,得赶紧让太医来上药包扎才行。
出什么事了?
苏谨望着那乱成一锅粥的皇后仪仗队伍,不自觉的将腰直了起来,抬头朝那边张望。
宫人们簇拥着软轿,神色匆匆的从苏谨旁边的道路过去的时候,却听的从软轿里传来高皇后虚弱的一声。
“停轿。”
“娘娘。”秀慧蹙着眉头,小心劝道:“还是先回去治伤要紧,殿下这里,回头您再召他去宫里说话也不迟。”
“我都要被幽闭了,还哪能想召就召?”
高皇后不听劝,执意让轿子落在了地上,让秀慧把她搀扶了出来,站到了苏谨的面前。
她目光沉沉的,就那么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跪在地上淋的透湿的儿子,也不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
苏谨一眼就看到了她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来不及擦去满脸满身的血迹,只当她受了很重的伤,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母后,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只见高皇后攥着手里刚刚用来捂住额头的帕子,朝他伸了过来。
苏谨怔了一下,连躲避都忘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帕子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这是,要给他擦雨水,还是来看他那被打的有些红肿的脸颊?
母亲她,也会关心我的吗······
苏谨本该是不屑一顾的扭过头去,拒绝掉高皇后这份罕见的温情,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愣是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泛起一丝暖暖的温情。
可惜,这脆弱的温情,在下一刻,便被无情的打破了。
高皇后的手,既不是要来给他擦雨水,也不是要来抚摸他的脸颊,而是狠狠的打在了那一边脸上。
她似乎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打出了极为响亮的声音,打的苏谨的脸都歪到了一边,几乎是要跌倒在地上的水坑里。
“丢人现眼的东西!”
高皇后摇摇欲坠的被秀慧扶住,喘着粗气瞪着他,犹如瞪着一个仇人一般。
“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把秦萧认作亲子,也好过现在被你给活活气死!”
苏谨的脸火辣辣的生疼不止,嘴角都有血丝渗出,可他却压根都感觉不到疼,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又重新的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