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
秦萧眉心微动,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那她人可曾救下来,现在又是死是活?”
“这······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人都凉了,根本没的救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她早上从夫人这儿回去后,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伺候的下人们都赶跑了,一个人关着门躲进了屋子里,也没个动静,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珠儿去给她送早饭,才发现的······”
姜千娇挑了下眉尖,惊讶之下又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早上的情形来看,那钱氏的性子,分明就是吝啬爱财,油滑刻薄,连亲生女儿也不在乎,怎么也不像是个一气之下就去寻死的人哪?
她便是担心自己被赶出府去,想逼着秦萧不得不改口留下她,也该假作上吊,闹出场大动静来,哭天喊地的卖惨撒泼才是,又怎么会闷声不响的,躲在自己屋里如此决绝的断了气呢?
若这真是这般脾气大,有骨气,早上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她这儿,打人骂狗的假哭哀嚎,千方百计的想赖掉那笔三千两银子的欠债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蹊跷。
她看着秦萧起身,便也款款站了起来,想跟着去瞧瞧。
毕竟,这件事虽是薛金银有错在先,她不过是给个教训而已,但到底是闹出了人命,并非是她所愿。
然而她还没完全的站起身,就被秦萧双手扶着纤细的肩膀,又给按回了座位上。
“这些事,你不用管。”
他在她乌黑漆亮的发顶摸了摸,似是安抚一样的沉声道:“她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好好的吃你的饭便可。”
姜千娇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再坚持,顺从的点了点头。
“嗯。”
钱氏的院子。
所有在这儿伺候的下人,不管是屋里头的大丫鬟还是洒扫的粗使婆子,全数都被麻绳绑了,押着跪在了日头底下,瑟瑟发抖的惊怕不已。
她们哪会料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老夫人可是将军的恩人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还无人施救,会不会将军一发怒,就让人把她们都给活埋了给老夫人陪葬?
天哪,真是祸从天降,我们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薛金银哀哀戚戚,跪在钱氏的屋子外头,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泪水从眼眶里不断的涌出来,流过瘦弱的脸颊,沁湿了心口处的点点衣襟。
这幅涕零如雨的可怜模样,衬着她那张寡淡如水的面孔,倒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凄楚之态。
秦萧并未理她,只当是没有这个人一样,负手站在台阶上,淡淡的抬眸,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京兆府尹,陈全。
“如何?”他问道。
陈全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了摇头。
“仵作细细的验过,脖子上的勒痕与上吊用的汗巾子纹理是一样的,身上也没有外伤,屋子里头也不像是有外人闯入的模样,再加上这名叫珠儿的丫鬟的供词,只怕是现在就可以下结论,这钱氏妇人,的确是自尽而死的。”
谁也没有察觉到,薛金银用帕子捂着哭泣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牵动了一下。
秦萧眼眸微凝,沉吟着没有说话,陈全又在一边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旁人,死了也便罢了,可这钱氏身份特殊,又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住进您府上的,只怕这件事传了出去,都察院里头的那帮御史,又要大做文章,对将军您口诛笔伐了。”
秦萧冷冷笑了一声。
“一帮牙尖嘴利的腐儒罢了,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陈全叹息道:“下官知道将军从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可终归是人言可畏,在这京城里头,有时候,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若换了往常,像这样的话根本入不了秦萧的耳朵,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嫌谣言嘈杂,只管抓了几个领头的杀鸡儆猴便是。
可是他可以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却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姜千娇一句不好。
钱氏虽是自尽,可终归是跟姜千娇有关,消息落到那些有心人的嘴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诋毁她。
若因为这些无聊之事影响了她的心情,变的闷闷不乐,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纪冬,备马,我要进宫。”
“是。”
薛金银跪在那儿,哭的凄凄惨惨,眼角余光却总是偷偷的往秦萧那里瞄去,见他要带着纪冬离开这里,心下有些急,忙出声喊道:“秦哥哥,我,我······”
秦萧停下脚步,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冷淡。
“我记得同你说过,要称呼我为将军,你偏就记不住吗?”
薛金银声音一滞,面带惊惶的垂下头,磕磕绊绊的小声道:“是,将,将军······我娘她去的突然,我一个孤女势单力弱,无处容身,还请将军开恩,能不能让我暂且留在这儿,料理我娘的后事······”
秦萧蹙了蹙眉,半响,淡淡道:“留下可以,但不许再住在这儿,收拾东西到二门外的偏院里去,以后不许再来搅扰夫人,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薛金银勾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肩膀在微微的颤抖,似是感激涕零的俯下身去,给秦萧磕了个头。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秦萧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