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鹤芳是个极好面子的人。
可她并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沦落到打肿脸充胖子的地步。
从月洞门口到那群女孩子喝茶的凉亭,也不过就短短的一段路,可她却觉得这条路犹如烙铁针板般,一旦踩上去,就会疼的生不如死。
她忽然就理解了以前在她欺负嘲笑那些落魄失势的女孩子时,她们为什么会有那种敢怒不敢言,委屈怨怼的眼神。
而她也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候,更加的羡慕嫉妒姜千娇了。
为什么我就没有她那样的骨气和胆量呢?
如果现在处在我这个境地的是她,那她肯定就不会如同我这样犹豫怯步,她会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前融进那群女孩子里,谁敢嘲讽她一句,她就不软不硬的怼回去,直到把人怼的哑口无言为止 。
就像,她当初怼我一样······
孙鹤芳忽然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
你看,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清楚明白的很,她比你强。
那你又何苦老是像个乌眼鸡似的盯着她不放,弄的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的呢?
殊不知,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只当你是个笑话罢了。
她突然的很想掉头回家,就这么拂袖而去,也给自己留点骨气和体面。
可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姜家,该怎么向父亲交代呢?
难道,就甘心等着灰溜溜的被赶到陈州去吗?
孙鹤芳真的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独木桥上,进退两难。
在看到姜千娇带着人忽然就起身从另一边走了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她猛的就松了一口气,但想到父亲的吩咐,她又有些慌张,下意识的朝前追了两步后,却还是缓缓停下了脚步。
现在追上去,她该说些什么,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一直在这儿徘徊不前的行为?
那些牙尖嘴利的女孩子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冷嘲热讽的大好机会呢?
只怕,到时的情景,会让她比现在更为的难堪和窘迫。
唉······
在泄气一般的扯下手边的一朵月季花揉碎了扔在地上后,孙鹤芳漫无目的的沿着眼前的一条草木小径在园子里游荡了起来,两眼低垂,一脸的颓然丧气之色。
今日姜府有宴,客人们来的又太多,下人们几乎都去了前厅帮忙,后头便颇有些空荡了起来,以至于孙鹤芳在这儿孤零零的瞎转悠,都没遇见一个人影。
“别抢,都有,来,来,这边······”
走到荷花池附近时,她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男人在说话,声音温然谦雅,很是柔和。
男人?
为避嫌疑,孙鹤芳忙侧身避在一棵梧桐树后,本欲悄悄的转身离开,却忍不住又偷偷朝那人看了一眼。
好像有点眼熟,貌似往日在各府里赴宴时,远远的撞见过几次似的。
从她这儿看过去,倒是能勉强看清那人的大半个面貌身形。
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穿着一身珍珠色锦袍,未带冠,只用根羊脂玉簪束起头发,坐在池塘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鱼食的小碟子里在喂水中的锦鲤,整个人秀气文弱的如同一个标致小娘子一般。
这是谁呢······
孙鹤芳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突然的就想了起来。
他好像是姜千娇的大哥,叫什么来着······
对了,姜百言!
长的跟姜千娇真的很有几分相似呢,怪不得我看他这么眼熟。
男女授受不清,还是别让他发现我了,免得被人撞见,说不清楚。
孙鹤芳把手从扶着的树上拿下来,转身轻手轻脚的想离开,却忽然脑子里猛的打了个激灵,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等等,被人撞见,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啊······
听说姜百言还未娶妻,若是我能嫁给他,那我岂不就成了姜千娇和秦萧的大嫂?
这样一来,不仅父亲的难题能迎刃而解,就连姜千娇以后见了我都得依着规矩恭恭敬敬的给我行家礼,更别提其他的人,谁还敢轻视嘲讽我呢?
孙鹤芳盯着姜百言清秀单薄的瘦弱身影不放,眼神越来越热,垂在腰侧的手掌心慢慢的攥紧了起来。
管他呢,横竖也没了退路,豁出去了!
姜百言对着一切毫无所知,他手里握着鱼食,还在悠闲的逗弄中池中的锦鲤。
“小红,你就别抢了,都那么肥了,小心被那个秦萧抓起来去做了鱼羹吃······”
提起秦萧,他就想到了自己妹妹这桩糟心的婚事,表情顿时有些落寞了下来。
那样一个虎狼般冷酷的人,娇娇嫁给他,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可是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唉,都怪我没用,撑不起家门,连亲妹妹都护不住。
他的脑中,又隐约回忆起了那天去到齐王府后,苏谨跟他说的一番话。
“姜大哥可愿来我王府中,做个长史?”
“长史?这······恐怕我不······”
“姜大哥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无心仕途,更不想掺和朝政,但人言可畏,你若是一身白丁,像今天高家这样的事情,只怕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可若是你做了齐王府的长史,看在我的面子上,高家便是再有不甘,也不会再来为难你了。”
苏谨顿了顿,看着姜百言脸上已明显有所松动的神情,扬起唇角笑道:“何况,你来本王这儿,既不用上朝议政,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