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人。”有人忽然喊道。“快救人!”
离这里十米外的湖边,一个人影从水面下浮起,手上抓着断裂的铁链,趴在岸壁上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别怕,我来了。”高剑枫上衣也顾不得脱,直接一头栽进了湖里。
陈绝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幕,也许只有他为数几个人,看到了一个如同鬼神的身影,出现在元梭面前,将其击爆。
那还是人嘛?
现在,那个人就跟在自己后面,陈绝眼中满是血丝,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心神,发了疯一样地穿过人群,夺命而逃。
最近,圈子里流传着一个说法,流黑堂招惹了一个大敌,有不少杀手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
甚至有几个老杀手决定要洗手脱身了。
陈绝心里充满绝望,要是早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接任务,哪怕是东主亲自交待的。
跑进了死胡同。
陈绝停下来,深呼吸抽出腰间的匕首,转身看向那个影子被拉得老长的死神,战栗的双腿暴露了他崩溃的意志。
他也体会过,追杀别人的快感,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猎物被恐惧吞噬得失去挣扎的力气,杀死的时候更加顺手一些。
这是圈子里很老的经验了,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尝受到。
真是讽刺!
白两静静看着巷子里的杀手,流黑堂的人没有无辜,双手皆是沾满鲜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带走一条生命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了。
因为辜北澜的经历,不知不觉已经在影响自己了吗?
他微微皱眉,不只是因为想到了这点,还有巷子外,墙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影,无声无息。
“我和阁下其实没有血仇,何必如此追打?”
冯苍慢慢走进巷子,停下,并没有因为那年轻的面容而轻视,没有越过白两去看陈绝一眼。
那本来就是他抛出的诱饵,他摆了摆手。
墙上有人跳下来,从后面死死捂住陈绝的嘴,刀子切开了喉管。
陈绝的眼睛圆瞪,身体软了下去。
他恐怕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东主的手里。
“我是流黑堂的东主冯苍,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解除了人头令,人也死了,够了吗?”
白两点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对冯苍来说再顺眼不过,于是劲气暗含的手掌放开,露出笑意。
流黑堂的杀手们目光隐晦交换,皆是诧异,不解,和敌意。
要知道,能让流黑堂的主人低头,释放善意的已经很少了。
白两往前走,与冯苍擦肩而过。
这时,他体内的灵气毫无征兆地暴动起来,一股对生机强烈的渴望升起,如同熊熊烈焰席卷,不可遏制。
灵气如同脱缰之马,只奔地上的尸体,瞬间吸成了干瘪,然后冲向杀死陈绝的杀手。
短促的惨叫中,那男人也是呼吸间被夺了全部血肉精气,杀手团的人们悚然后退。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白两脸色剧变,发现已经失去了对灵气的掌控,体内乱成一团,强烈的威胁感涌上心头。
“你找死!”
冯苍大怒,一掌运足了内劲,狠狠拍向白两的胸口。
白两招手一挡,被狂猛的力量震飞,砸到墙壁上,背后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缝,一大段石墙轰然倒塌,碎石淹没了下来。
“给我杀了他!”
身后,一道道人影飞射了出去。
......
医所中,童苏婕躺在病床上,额头缠了好几圈绷带,白皙的脸庞上有几分苍白,看上去还是惊魂未定。
“小童,你可吓死我了,幸好没什么事。”朱弱在床边关切地说道。
“你要是把手上的苹果放下来,我会多信几分的。”童苏婕白了他一眼。
朱弱咧嘴笑了笑,略有些尴尬地手往后面一背:“你父亲已经往这边赶了,我跟他说了别担心,就算破了相也不会没人要的。”
“啊?”童苏婕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摸了摸脸,然后反应过来,抬手欲打。
“苏婕,感觉怎么样?”高剑枫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白大褂医生。
“你可要好好谢谢你的高哥哥,是他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朱弱往旁边一躲,难得对高剑枫多了几分好的印象。
“谢谢。”童苏婕费力从床上坐起来,按了按额头。“那个......”
高剑枫猜到她要问什么,给她接了杯水:“医生说你就受了点皮外伤,不会留下伤疤的,另外城卫司的人说没找到肇事者的尸体......”
“这样啊。”童苏婕好像并不关心,低头喝着水,不知不觉走了神。
“那你先好好休息。”高剑枫也不多留。不疾不徐,才是他的打开方式。
“朱弱啊,明天跟我去见个人。”
“嗯?见谁。”朱弱啃了口苹果,回头疑问道。
“救我的人。”童苏婕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