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拜的是周擎的倾囊相授。
这一拜,拜的是周擎的问心之言。
周擎道:“我辈修士,何惧之有,师弟还记得当初作的那首诗吗?”
陆然道:“雄鹰展翅三千里,日月乾坤一线中。”
“师弟,这诗作的豪迈,我辈修士,自当如雄鹰展翅,纵揽日月,鹰击长空,奋勇向前。”
“岂能龟缩在这小小的无名岛上?”
周擎朗声说道。
“师兄,我明白。”陆然点头。
“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吧。”周擎道。
陆然点头,道:“今夜,我与师兄不醉不归。”
周擎爽朗一笑,好似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夜深了,洞府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壶浊酒,一碗鱼汤,一盘灵芽炖肉。
酒还是温热的。
陆然替周擎倒满一杯,然后再将自己的杯子倒满。
“师兄,这一杯,是师弟敬你的。”
陆然仰头干掉,酒水的辛辣酣然入喉。
周擎伸出皮包骨头的手,将酒杯抬起,送入口中,抿了一口。
“好酒,师弟你这酿酒的手艺没得说,好的很,好的很。”
这酒是陆然自己酿的,他在岛上十多年,为了给自己改善生活,用灵米酿出了这灵酒。
口感算不上上佳,但有胜于无。
倒是周擎喜欢的很,若不是身体一日日的衰老,他可是个十足的酒罐子。
周擎解了馋,眼中越发的浑浊。
陆然道:“师兄,我来这岛上十多年,还不知这岛唤个什么名字,师兄可知否?”
周擎摇头道:“这岛是我当年途径化魔海时无意中发现的一处孤岛,哪里有什么名字。”
陆然道:“没有名字,那取个便是。”
周擎闭上眼睛,道:“师弟文采斐然,你来取吧。”
陆然看了看周擎,想了想,道:“不如就唤作擎天岛如何?”
“擎天岛,好一个擎天岛。”周擎笑了,满脸的皱纹褶子挤在一起。
周擎的笑容停滞在了这一刻。
陆然的眼中泛起了血丝。
周擎死了,他的体内的真元早已经油尽灯枯,若不是他曾经是金丹修士,离元婴也不过一线之隔,恐怕还真坚持不了这十一年的工夫。
他这十一年,犹如别人的一百多年。
这是岁月神通,须臾老怪的看家本领。
周擎走的很安详,他最大的心愿在陆然身上都已经完成了。
他硬撑着,留了一口气,就是要等着陆然筑基成功。
陆然想起了初见周擎时的那个夜晚,他仿若一个年轻的农家小伙。
想起了周擎带他去南元郡城的时候,想起了在这擎天岛上和他相处的日子。
这一切,彷如昨日,历历在目。
周擎与他亦师亦友,如今去了。
……
翌日,陆然将周擎的尸骨埋在了后山,那里有许多灵草相伴。
陆然将十年前就扎好的木筏找了出来。
看着木筏,陆然知晓,周擎在很久之前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陆然跳上了木筏,默然回首,朝着身后的擎天岛挥了挥手。
此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时还会回来。
既如此,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陆然将灵气附在木筏上,朝着大海中疾驰而去。
海平面上,阳光洒落,陆然的木筏稳稳当当。
这片海域之浩大,远超陆然的想象,这也是他要扎着木筏前行,而不是选择御空飞行的原因。
毕竟他刚刚筑基不久,虽然也能做到长久的御空而行,但耗费的灵气不低,远远没有这样来的稳妥。
走出了擎天岛,也就意味着随时会遇上危险。
陆然牢记着周擎的话,灵气能节省一些,就节省一些,关键时候,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就这样,陆然驾着一叶木筏,在海上飘了七八天。
陆然的速度不慢,他此去准备打算先前往大陈国,毕竟当年他初来乍到,便是在大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