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采唐视线滑过说话的中年妇人,眼神闪了闪, 很有礼貌的微笑打声招呼:“那我开始了。”
中年妇人没再说话, 右手前伸比了个请的动作, 面上神情仍然刻板严肃。
“首先是我‘暂住’的地点。”宋采唐长眉微扬,视线滑过整个房间,“这里很安静,没有人声,没有脚步, 连鸟鸣虫叫都少, 除了有人严令不可打扰外——这里应该很空阔。”
“我所居之处不大, 但周边范围很广。”
“寸土寸金的汴梁城,拥有这么一大片专属的,独有的空旷之所, ‘请’我到这里来的人, 财力一定非同一般。”
宋采唐裙角随着脚步轻移, 晃出水波似的涟漪,她眉眼慧黠,内里灵动比这水波还要美,还要亮。
“再有就是房间里的摆设,”她纤长指尖抚过暗红色木桌, 滑过素白瓷胎, “上好的红木, 甜白瓷, 打造样式不显华贵, 却坚固耐用,十分大气的柜子……”
“这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很低调,有年代感,看起来并不奢华,真要拿出去卖,价格大约也不会高到离谱,一般人,却并不容易弄到。”
“因为稀缺。”
“世上的人很多,稀缺却有限,拥有稀缺越多的人,身份来历越不一般。”
宋采唐转身,目光定定落在屏风上:“财力不一般,身份不一般,出行讲究,下人们俯首帖耳,无不敬畏听命不敢有违——‘请’我来的人,能力威信,更不一般。”
话音落,房间安静,气氛没更多变化。
站在屏风边的中年妇人眼平眉直:“完了?”
“别这样瞧不起人,会给你主子丢脸。”
宋采唐微笑着朝她眨了下眼,继续:“我不常同人结怨,像贵方这种有财力有身份有能力有威信,还专门冲着我来的人,着实不多。再加上时间——”
她这故意吊胃口,还讽刺人,屏风边上的中年妇人有些不满:“有话,你可一次说完。”
宋采唐要的就是这个不满。
这个中年妇人可以偶尔不用看着主子脸色替主子说话,看来身份——不一般。
身份不一般,知道的事就不会少。
宋采唐:“这位妈妈不要着急,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要不一一说清楚,怎么显出我的本事?”
大约是屏风后的主子做了个什么动作,屏风边的中年妇人小小后退了一步,只看了宋采唐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间点,太敏感,我手上正在进行中的案子只有一个——”
宋采唐声音拉长,却没点明是哪个案子,正在查的是什么,查到了哪里:“贵方若心起提防,有意以雷霆手段震慑,大可以不必这么急,或者,可以更狠一点。掳我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会很容易暴露,还要下心思清理后续痕迹。”
“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请’我到此,‘雷霆手段震慑’只是附加,我猜贵方有旁的事需要我帮忙,而且——很急。”
此话一落,房间内鸦雀无声,气氛深沉。
中年妇人也眼神立刻变了,刀子一样剐向垂着脑袋站在墙边的小丫鬟,好像怀疑她们中间的谁透露了什么。
宋采唐嗤笑一声,继续往下,她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太谨慎,选屏风都要选一丝不透影的,可你们忘了,我看不到人,却能闻到味道。”
她微微阖眸,轻轻吸了一口气:“橘饼,淡淡的苦,清新的香,不像熟透的橘子香甜腻人,倒像雨中的橘花,混着橘叶的清冽……不管制香手段,还是用料,都属上乘。”
“托平王殿下的福,我虽是市井小民,对皇家用物也算有些了解。那日因陵皇子,皇上亲允当殿滴骨验亲,平王殿下出宫后去找了我,当时他身上沾到的浅浅味道——同今日一样。”
宋采唐睁开眼,眸底一片灿亮:“这宫里,只有一个人喜欢,习惯这种味道——我说的对不对,皇后娘娘?”
房间陡然安静。
像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没人敢说话,没人敢动作。
良久,屏风后才传来一道声音:“你果然很聪明。”
随着这道声音,屏风侧站着的丫鬟似乎得到什么指令,福了福身,垂头束手,安静的拉开屏风。
宋采唐眼瞳一缩,果然是皇后!
她从未见过陈皇后本人,但皇后冠服,谁敢戴?
形似男人的修眉,略有些粗,却不减美貌,微蹙显委屈可怜却不楚楚媚惑,平静时更诚恳稳重可亲可信,一双凤目凛凛生威,笑时柔情似水,无一丝违和……
果然和赵挚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个陈皇后,相貌绝对不是丑,但也没有倾国倾城,她的特点很明显,会让人感觉是个诚恳的人。
诚恳是一种可贵的优点,人越长大,越不容易保留。
诚恳的人,让人很难拒绝。
如果有人能装出这份诚恳……这个人还不慌不忙,胜券在心,就更可怕了。
陈皇后手里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看了宋采唐一眼。
“宋姑娘这般聪明,不若再猜一猜,本宫本宫有何事需要你帮忙?”
宋采唐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陈皇后太稳了。
被她这么挑衅,竟也没半点情绪!
因屏风撤开,旁边站的中年妇人转身回到了陈皇后面前,同样面无表情。
宋采唐心里快速转了一圈,明白了。
陈皇后本来打算应该是磨一磨她的性子,深宫里生活的人太知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