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毒气已经开始扩散,顺着手臂,有一条显眼的黑线慢慢流向心脉。
只是他的心脉处,有更毒的东西在那里候着,那朵妖艳的钻进了他皮肉里的彼岸花,在吸食了这些黑线之后,图腾的纹络又向外蔓延了一些。
“西域知意楼,湘璃夫人的人。
想不到她入关,人未到,走狗先至。
湘璃夫人座下有两大护法,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八罗汉。
听闻,那里所有的人都是女人。
这用伞的女人,是多闻天王。
相传她每睡过一个男人,就要剁掉那个男人的一条手臂,这伞上的二十八根伞骨,就是由这二十八个男人的臂骨做成。
而那伞尖处的骷髅头,是她最爱的一个男人。
她曾说过一句话,最爱的人,当然是时刻都要陪在身边的了。
那把伞,便唤作情人骨。
反弹琵琶的那个,是持国天王。
与其他以乐器幻音成阵的人不同,她的琵琶之所以能发出摄魂之音,是因为每一根丝弦都是用她情人的肠子所捻制,小肠的柔韧性极好,所积怨气也极深,更容易控人心神。
她所持的那把琵琶,也叫做情人肠。
而最后出现的那个人,我若猜的没错,就是湘璃夫人的右护法,飞天。
只不过,相传左右护法飞天与聆音,向来是不离湘璃夫人左右的,不知什么原因,竟到了这里。
这个人,我知道的并不多。”
西域知意楼,是天下所有为情所伤的女人最终的归宿。
那里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每一个想要留在那的女人,都要先交出自己的投名状,而这投名状,便是曾经的情人唯一可以留存于世的东西。
多闻天王的情人骨,持国天王的情人肠,都是她们杀了负心人之后,特地保留的投名状。
“哦。”
灵宿点了点头,虽然听不太懂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只是顾影并没有顾及自己因中毒和受伤而不堪一击的身子,将背上的人反手摔在了地上,横刀向下。
“你不怕火?”
这仇,他记下了。
记下的仇,总是不能一抹便过的,也许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虽然不能说是什么仇,可是一次次地被骗,他的心里,也总是不好受的。
灵宿被丢在了地上,看着赤髓刀又一次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都已经习惯了,也再没什么好怕的,反而是优哉游哉地顺势翘起了二郎腿,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怕火?”她嗔笑了一声,盯着他已经变得乌青的右手,“你怕毒么?”
是的,顾影即便身中奇毒,年年岁岁忍受着剧毒复发的折磨,可是在面对其他有可能致命的毒时,他也照样可以徒手去接,并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
如他这样的人,看到与自己这般相似的女子,又怎么会误以为她怕火呢?
只是,因为对一样东西恐惧而疏离,是人之常情,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往那个方向去想。
而要克服自身的恐惧,从被驱使变成主动去掌控,非常人的毅力所能完成,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样一个看似“弱女子”的人,竟也能如他一般做到。
“这是第二个教训,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我。”她看顾影久久不语,又得意洋洋地摆起了说教架势,与她在洞中给他的第一个教训一般,轻轻用手弹开了赤髓刀。
“你既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又何必在我面前也装作如此。”
灵宿娇俏的捂嘴一笑,眼中烟波流转,“因为,我就喜欢让你背我。”
听得此言,顾影眉间一锁,半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扯掉了自己破烂褴褛的上衣处的几块碎布,撕扯成条就开始往她脚上缠裹。
“在我渝州城,就要守渝州城的规矩。赤足者不得入市,若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议论你的脚,我便帮你先剁了它。”
灵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奇怪而极为别扭的动作,轻咬手指。
“渝州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规矩?”
“我的话,就是渝州城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