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宁捧着滚烫的药碗没甚么心思地鼓起腮帮子吹气,抬腿踹了诸允爅一脚,“问你话呢。”
诸允爅手里掐着一根柳条,新抽的嫩叶早就薅没了,扣扣搜搜地像是不把这枝条扒了皮誓不罢休,“我自然知道她是为了我”
“我说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呢……”言归宁围追堵截着把杨不留去了京城之后的事儿刨根儿问底的问了个清楚明白,这会儿看诸允爅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你知不知道,你一句海清河晏,意味着甚么?”
“意味着需要明君良臣,需要天公作美,需要四境平安……”诸允爅顿了一下,“可我一门心思只扑在行伍上,忙于应对冷刀暗箭,这些馅儿饼能从天上掉下来吗?做梦。”
言归宁听出他一板一眼地学话,气乐了,“这话哪儿学来的?”
诸允爅嗅了嗅手指上的树皮清香,苦笑道,“不留掐我脸的时候骂的。”
杨不留心知肚明,肃王待党争筹谋向来避之不及,然而为了一个天下安宁,她却不得不逼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洪流当中去,艰难地举起玄铁利刃搅弄一方风云。
诸允爅也较劲,临行之前问了她一句话,此番谋算颠簸,可会殃及泗水百姓?京城又能否安然无恙?
言归宁言简意赅地骂道,“你就是欠抽。”
诸允爅耷拉着脑袋任打任骂,直等言归宁病弱之身撒泼都没劲儿的收了话柄,方才重重地叹了一句,“我是真的后悔了……”
端着药碗的言归宁听他这话心里登时一咯噔,转念间都快在脑子里把他当成负心汉鞭笞一顿了,“你后悔什么?”
肃王一脸惋惜。
“后悔临走之前没多抱她一会儿,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言归宁猛提起来的一口气被他唬得没喘对,一口汤药直接咳喷了一半。
然而未等言归宁拿这流氓发作一二,本随着县官儿了解情况的白宁突然蹦进来,先觑了言归宁一眼,使了个眼色问询肃王是否需要清退,得了颔首示意无碍,忙开口道,“北营沈成廷将军派人捎了个口信。”
诸允爅意味不明地越过白宁望了一眼候在远处的北营将士,忽然笑道,“他派人来做甚么?……说甚么了?”
“他说……”白宁挠挠头,似乎也觉得这事儿蹊跷不对劲儿,“若是殿下需要,北营愿派遣一队人马前来协助修筑河岸,镇压暴民。”
诸允爅眸子霎时沉下来。
“穆老不在,谁给他调兵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