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幽静,蛰伏在屋外的黑衣人已经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屋内灯火微摇,床边的男人沉默着,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周身的低压实在不容忽视。
莫筱染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实的感受到、一种来自人的气息——原来人真的可以发出气,让别人可以感受到的气。
逍遥王的气很低沉,昭示着他现在很不愉快,连假装的温柔都没有了。
按说莫筱染觉得自己应该害怕的,但眼下,她没有丝毫胆怯的情绪,反而浑身轻松自在。对峙那个男人的气势,也不见有任何的迟疑躲闪。
莫筱染丝毫不怕逍遥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他若敢动,她也能躲进鬼府里。到时候,逍遥王就算不被吓死,也不敢说出去。
夜闯深宫,可不是什么小罪。
两个人彼此看不清对方,气势上却是谁也不肯退下半点。
就在莫筱染想着要不要趁机赶他走的时候,背着光的端木嵩却先开了口:“璃儿,你变了。”
莫筱染冷笑一声:“哦?是吗?”
“权利是很容易让人改变。”端木嵩煞有其事地说着,“可是璃儿,本王相信,你还是当初的璃儿,这些都不是你的本意。没关系的,不论什么事,本王都会帮你的,你不需要事事都那么辛苦。”
只不过只言片语,她直白的表达就完全被曲解,若不是时机不对,莫筱染简直像对着他鼓个掌,以表达自己的佩服。
“当初?王爷,本宫虽然记性不好,但依稀还记得本宫已经说过一次了。王爷与本宫不过数面之缘,谈不上什么相处,更谈不上什么了解。当初,本宫并不清楚王爷是怎样的人,王爷也从不曾了解过本宫,如今,本宫有没有改变,就不劳王爷赐教了。”莫筱染说着,忽而一笑,道,“王爷可曾听过,救命稻草的故事?”
端木嵩默着声,深深地呼吸了一声,道:“讲。”
他的态度已然冷漠了许多,莫筱染的心情却愈发的愉快了,笑着道:“这个故事很简单,就是说,有一个人淹死在河里,尸体被捞起来后,却发现他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根稻草,怎么掰也掰不开,人们没有办法,只得把他跟那根稻草一起埋了,可是没人知道为什么他手里有会有根稻草。其实,那里面的原因更简单,因为那个落了河的人不会游水,只得拼命的挣扎,就在这时,河面上漂来了一根稻草,在那个人的眼里,这根稻草就像是一根浮木,是他唯一能寄予生存的希望,所以他紧紧地抓着它,到死也没有放手……”
莫筱染说着故意一顿,听着逍遥王压制怒气的呼吸,再次笑道:“溺水的人有着巨大的恐惧,所以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旦他被人救起,那他一定可以发现真实,他不会再执着手里的破草,他会扔了它,因为那种东西根本就救不了他。”
逍遥王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是亦是冷了声音:“你说本王是那根破草?”
你可没破草那么安全,你就是只剧毒的虫子。莫筱染心里接了一句,口里却道:“王爷莫要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本宫只不过就是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本宫年少时,也曾恐惧着一些东西,对将来的恐惧,对耳边言语的恐惧。或许本宫曾是想抓住一切可以逃离的可能性,然而那些、都不过是漂来的稻草而已。”
一面说着你不是那破草,但话里的意思还是指明了你就是那破草。莫筱染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而某根破草自然也不会听不懂。
逍遥王听着,忽然气势全无,慢悠悠地说到:“本王不是很明白璃儿的意思,不过,这个故事倒是新鲜,本王从未听人说过,有点意思。”
莫筱染一怔,竟是不知道怎么接下这话。这家伙果然有城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又装傻了。
可眼下这时候,莫筱染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说的越多,只会让人越起疑。一旦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看破了他们用过的把戏,那么也是把自己置于了险地之中。
总之,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心里虽然想得明白,但气性却依然消不下去,这家伙就是毒蛇猛兽,分毫都不能让步。
莫筱染轻声笑笑,拐着弯儿的说到:“本宫素来听闻、王爷是个谦虚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明白不要紧,以王爷的才思,不出几日也必然会明白的。”
既然这人要装傻,那就趁机赞美一下他的智商好了。
得偿所愿一般,莫筱染再次感受到了某根破草的情绪波动,只不过这次的气息很弱,若不是一直留心着,恐怕也察觉不到。
逍遥王没有回话,一直按在一旁的手忽然一动。微微摩挲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非常清晰。
莫筱染心里警铃大作,不由地又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就在这个一瞬间,莫筱染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个可怕的后续,而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保命方法就是——逃!
然而逍遥王并没有过激的动作,只是侧了侧身,好似更正式了一些。
无视着莫筱染的警惕,端木嵩道:“璃儿,本王知道你懂事了,不会再任意妄为。是本王愚笨,一听到你来了这里,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或许,本王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些带你走,这样哪怕日子过得苦点累点,也好过让你独守在深宫里,还受到这么多委屈。璃儿,你怨本王、不信本王,本王也无话可说,你不愿跟本王走也是对的。不过你放心,本王会想办法帮你的,一定会让你平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