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七重散”的部分,其实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莫筱染说完后,便不再打扰慈娴的思考。
鬼叔趁机道:“你这胡诌的能力倒是见涨啊。”
“你当是谁害得?”莫筱染咬着后槽牙说着。
鬼叔对此仿若未闻,只道:“后宫险恶,这赌注也下得太大了。万一太后忌惮你,随时能要了你的小命。”
“太后无母家,又只有一个儿子,我若忠心于她和皇帝,自是不会被杀的。”莫筱染道,“反正我是不能改阵营的,所谓叛变投诚要趁早,不拿点实际的把柄出来,显得没有诚意啊。”
鬼叔忽然笑出声,而且是不怎么厚道的那种:“我看你也没少动什么歪心思。”
莫筱染哼了哼:“不拆穿我们还是好搭档。”
鬼叔继续笑,莫筱染也不理他。
她编的话确实是用来投诚的,但后路也是想过的。
太后若是接受了她,或是本就愿意信任印寒璃,自然是最好的情况。若是还有疑虑,也能慢慢忠心明志。若是至此对她有什么除之后快的念头——那个所谓的“师傅”怕是能震慑一下。
一个能视皇庭内宫如无人之境、又十分擅长毒术的师傅。
慈娴即使不想自己,也会顾忌到皇帝的人身安全。
总之,慈娴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哪种选择才是好的。
脑子里绕了绕,莫筱染忽而道:“连你都能看穿的把戏,看来太后想来是更加通透的。”
鬼叔显然被噎住了,顿了片刻才道:“你也不怕太后更聪明,换个方式整死你。”
“那就只有拜托你替我收尸了。”莫筱染没脸没皮地回着。
意识里正闹着,慈娴的目光忽然定来。莫筱染赶紧正色,气息都收敛了。
“这‘七重散’药性倒是奇特。”
莫筱染猛然怔愣——太后娘娘,您想这半天就在想这个?!
“如此处心积虑,想让哀家落下个头裂惨死的下场,只怕是恨毒了哀家。这般折磨了哀家六年之久,不晓得她旁观时,是否真能解气。”
慈娴说着忽而笑起,似是对那下毒之人的嘲讽。
莫筱染不由背脊一凉,这个女人若是敌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来他们对此毒的颇有信心,只等着过些时日给哀家办丧了。”慈娴眉目间平和无比,仿佛那六年多累积的痛楚,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般。
这般定力,寻常人比不了。莫筱染想了想,若她常年如此,怕早就自杀了,连疯魔都省了……
“母后……”
触动到心底的柔软,莫筱染轻声道,“师傅留下的那药只是半成品,母后若是疼痛,便再服用一丸,不需几日,师傅定能将解药送进宫中的。”
“哀家不急。”慈娴微微颔首,笑道,“哀家本以为到死都要被这头疾所扰,不曾想还能有活着就能解脱的一日。
虽道生死无常,听天由命,哀家却也想有个儿孙满堂的时候。璃儿啊,哀家前世定是修了许多福气,今生此劫,上苍才派你来救哀家一命吧。”
“母后言重了。”莫筱染赶紧推辞,“母后自是有福,就算没有臣妾,上苍也会赐福母后。反而臣妾有愧,若不是臣妾不学无术,母后前日便不会再受一次苦了。”
慈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倒是嘴甜。”
莫筱染笑得明朗了许多,才道:“母后如今作何打算?”
“先把那钉子拔/出来打一顿再说。”慈娴气定神闲地、说着极具浅显的话。
莫筱染猛然一愣,不由低呼着“诶”了一声。
慈娴道:“璃儿可是有其他想法?”
……
这必须有其他想法啊……
莫筱染咽下惊异中分泌出来的口涎,不确定地出声道:“母后,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么?”
正常人怎么都会想个放长线钓大鱼之类的吧。
大昭朝的太后娘娘,直接把鱼饵给整没了……
“惊得就是那条蛇。”慈娴缓缓道,“璃儿,不提那下毒之日时隔太久,也不说此毒稀有,实难寻获。
七年前,先帝的身体已是初见衰退,朝堂隐约动荡,哀家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力。如此情况下,哀家还是中了此毒,可见其中手段非比寻常。即使现在顺藤摸瓜,莫说如今没有什么实证,怕只怕就算铁证如山,也不是能一两下就能将其覆灭了的。”
慈娴微顿,看来的眼色微微发亮,轻声道:“倒不如好好整顿下这长乐宫,敲敲那蛇的脑袋,让它先尝一点痛脚的滋味。”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莫筱染脑里猛然一阵清明——若真是贵太妃与逍遥王搞得鬼,一旦急了怕是只剩兵戎相见这条路了吧。
“臣妾愚钝,谢母后教诲。”
那个神色分明就是故意露出来的,自然是在刻意教导她。
慈娴笑意满满:“当然了,敢让哀家疼了这么久,不回报点东西过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不说还‘他’六年,哪怕是让‘他’看着哀家康复,每日提心吊胆也算解气。”
原是有些崇拜的心情,瞬间自由落了体。
莫筱染哭笑不得,道:“那万芳阁那边,母后如何处置。”
“该查得自是要查,反正解药还需一段时日,最好能趁此查个明白。”
慈娴转眼道:“这几日太后还会头疾反复,皇后献药并不能再次起效,太后恼怒非常,砸碎的药瓶险些伤到皇后,并被太后禁足在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