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羽在祭巫阁养了十天左右,头上的伤才算大好了。
伤好之后,墨缄便派人过来要人,要把殷羽送回剑奴所。
殷羽看着来接她的人,双手便忍不住收紧了。袭风将她护在身后,对那些人道,“你们先回去,我去跟墨阁主说。”
那些人却不买账,“阁主说了,这是海棠公主的意思,谁都不能阻拦。”
袭风一听到海棠公主,面色立即绷紧了,回首看了看殷羽。
殷羽知道那位海棠公主是整个暮迟山权力最大的人,她不想让袭风为难,遂对那些人道,“我回剑奴所。”
袭风拉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袭风这样温如清风,静若秋水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充满暴力和肮脏的地方。
殷羽笑着把他的手拉了下来,“不用了,我的伤好了,我一个人可以。”
袭风却执意牵起了她的手,不容反驳地说道,“我说过会和你一起去。”说完便带着殷羽向前走去。
殷羽见没法改变,笑着看着他,声音清越地说道,“好,以后换我陪你一起。”
两人到了剑奴所,见了殷羽练剑,袭风才发现她的的剑术乱得毫无章法。
“阿羽啊,之前你是跟谁学的剑术?”
殷羽直言,“没人教我,我看着他们练,边看边学。”
袭风闻言鼻子有些发酸,柔声道,“那以后我教你好不好?”
殷羽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那当然好。”
袭风握着殷羽的胳膊,亲自带着她过基本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式,教的很是有耐心。
殷羽心思敏捷,身手灵巧,又肯下功夫,学的很快。
但殷羽年纪尚小,四肢没有力气,出招时难免有些不稳。袭风为了帮她增加臂力,便让她每次练剑时都在两只胳膊上各绑一个沙袋。
殷羽知道袭风这是为了她好,累得胳膊酸痛也没喊过一声抱怨。
她不想当一个剑奴,她想离开这里,想要到有袭风在的地方去。
虽然殷羽从未有过怨言,但袭风也知道凡事须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张弛有度,也不勉强她。
白日时袭风陪殷羽在这里练剑,到了夜间才回到内城穆家的百草堂休息。
殷羽顾念他的辛苦,练习得越发刻苦,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练剑上。
从最基本的起势,一劈一砍,再到一些基础的剑法,殷羽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进步着。
两人就站在剑奴所偏僻无人的一隅练剑,没有其他人打扰,有的只是徐徐的秋风不断扫落泛黄的树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秋分走到寒露,从寒露途经霜降,再由霜降滑到立冬,树上的叶子一日比一日稀疏,殷羽的基本功越来越扎实。
一日晨起,殷羽握着剑走出来去练剑,方一出门便见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像棉花一样漫天飞舞,纷纷扬扬。
殷羽不禁放缓了脚步,这是她记忆中的第一场雪。
从西蜀地宫醒来之前的记忆全都一无所踪,这是她第一次见证雪花从漾蓝色的高空中飘向大地的盛景。
殷羽看着空中晶莹圣洁的雪花,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碰,过了一会儿一片白色晶莹落在了她的右手掌心,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眼前去看,她才发现,原来雪花,竟是六瓣的。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细细欣赏,那六瓣雪花便融化在了她的掌心。
看着消失的雪花,殷羽忽然有些难过,美的东西都这样
容易消逝吗?
殷羽正在兀自难过,一声轻喊抽回了她的思绪。
“阿羽”
殷羽闻声望过去,便见袭风站在离她只有三丈之遥的地方,披着一身如同雪般圣洁的纯白披风,肩上背着包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阿羽,今日小雪,我们歇一日可好?”
殷羽闻言眼睛亮晶晶的,“那感情好。”一瞬间眼睛却又暗了下去,“可是,我们去做什么呀?”
袭风大步走过来,笑道,“这几个月练剑练傻了,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了。”
殷羽吸了吸鼻子,“的确如此。”
袭风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别难过,今日带你出去玩,如何?”说完伸出右手放到了殷羽面前。
殷羽露出笑颜,将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
袭风牵着她一路从外城到内城,再穿,百草堂和祭巫阁,一路向西最终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空地前。
殷羽不明所以地望向袭风,“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袭风捏了捏她的手指,“把眼睛闭上。”
殷羽稍一迟疑,还是乖乖地把眼睛合上了。
袭风站在她身后,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眼前,“慢慢往前走。”
殷羽应声抬脚向前,慢慢向前走了过去。
大约走了十几丈,袭风忽然道,“停”
殷羽当即停了下来。
袭风慢慢放下挡住她的手,“缓缓地睁开眼睛。”
殷羽有些好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在缝中隐隐约约看到远方灰白朦胧的一片,并不真切。
当眼睛全部睁开的那一瞬间,殷羽有些恍惚,震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正站在高达千丈的暮迟山顶峰,站在最高处向下俯视雪花自高空洋洋洒洒,如盐如絮,飘摇翻飞,将远远近近,甚至目光所不能及的山峰覆盖,天地间只剩下一种颜色,那就是白,圣洁无限的白。
袭风轻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好看吗?”
殷羽笑着看向他,“好看,这一定是我看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