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絮这一宿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尽是且歌让丫鬟带的那些话,这琢磨来琢磨去,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只恨自己不会医术,不然岂会任且歌这般捉弄,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这手就溃烂了。
以至于第二日起来后,穆絮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惊得桃花连忙给她涂了些脂粉,这才将黑眼圈掩下了些。
巳时一到,长公主府的马车便停在了院子外。
穆絮出了院子,清浅上前道:“穆姑娘请上马车!”
声音虽同以往一样,但穆絮隐约觉得今日的清浅有些不同,似是语气里多了丝恭敬?
穆絮无暇多想,向且歌行了个礼,这刚准备上马车,纱帘里竟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毫无疑问,这必定是且歌的手。
且歌是想拉她上去?
可很快,这念头便被穆絮否决了,只怕且歌想拉她是真,这想捉弄她也是真,谁知且歌中途会不会突然使坏放手,让她摔个人仰马翻。
穆絮迟迟不将手伸过来,且歌道:“怎的?怕本宫害了你不成?”
穆絮咬了咬唇,且歌害她还少吗?
先是害她从凳子上摔下去,再是让她搬石凳,而后还命丫鬟来吓唬她,让她整夜都睡不着。
“穆絮不敢。”
且歌轻笑,这说是不敢,可那意思不就是怕她害她嘛。
且歌方才可没半点想要捉弄穆絮的意思,难得她好心一次,穆絮既不领情,她便也作罢了。
穆絮由桃花翠竹二人扶上了马车,在离且歌稍远的地方坐下。
万万想不到,初次一道坐在马车上,且歌还是南宫小姐,她二人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可这次,且歌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而她则即将成为她的驸马。
穆絮此举在且歌眼里尤为好笑,“驸马,坐这么远作甚?本宫难不成会吃了你?”
且歌又指了指离自己稍近的地方,“过来,坐这儿!”
穆絮看了看且歌,心里极其不愿,可她又有什么法子?
只得乖乖起身,低着头挪动步子。
穆絮自以为将委屈和不情愿隐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所有的心思,且歌全都看得明明白白。
碍于待会儿要去蔡府,且歌便不与她计较。
这坐近了,且歌才现穆絮脸上多添了些脂粉,仔细一瞧,还能隐隐看见脂粉下的黑眼圈,只怕是昨夜没睡好,或是根本没睡?
且歌浅笑问道:“驸马昨夜睡得可好?”
穆絮微低下头,“谢殿下关心,甚好。”
且歌轻笑,双眸渐渐染上寒意。
直看得穆絮头皮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困难,她将头低得更低了。
穆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自己说错话了,她不该因且歌捉弄她,便如此放肆地欺骗且歌,她的心里十分忐忑,殿下若是责罚她,她认,可若是一怒之下迁怒于江怀盛,那就糟了。
“本宫可不喜说谎之人,下不为例。”
穆絮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下不敢再有半点懈怠,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今日她可是体会到了,“谢殿下。”
且歌闭上眼,吩咐道:“清浅,你说与她听。”
“是,殿下!”
“清浅现下要同穆姑娘讲讲这蔡府,还望穆姑娘定要谨记!”
穆絮忙坐直身子洗耳恭听,这谁人不知蔡祈峰的大名,当世的大文豪,又是两朝元老,就是性子古怪了些。
清浅道:“去蔡府后,穆姑娘无需理会旁的,只管哄蔡夫人开心便是。”
穆絮颔,等着清浅继续说,可等着等着,这清浅竟没半点要再开口的意思。
穆絮不解地看着清浅,这就没了?
都说投其所好,这让她哄蔡夫人开心,可她连人家的喜好都不知,她该如何哄?
清浅想了想,她似是漏了一样要紧事,她又道:“穆姑娘莫要害怕。”
“.....”
莫要害怕?这说了等于没说,穆絮岂能不怕?
穆絮心中思绪万千,生怕自己待会儿不小心惹恼了那蔡夫人,若当真是那样,那可怎么办?!
到了蔡府,蔡祈峰与其夫人,连同府内的下人们皆在门口等候。
穆絮和清浅下了马车,而后清浅又将且歌扶了下来。
众人跪下给且歌行礼。
“臣(臣妾)参见且歌殿下!”
“奴才(奴婢)参见且歌殿下!”
且歌微微抬手,“免礼!”
“谢且歌殿下!”众人齐声道。
蔡祈峰上前邀且歌入府,“殿下请!”
且歌颔,穆絮跟随且歌身后,双眸暗中扫视着周围的人,见蔡祈峰身旁跟着一妇人,而后就再没旁人了,这长公主驾到,不应是携家眷迎接么?
莫非真如传闻所说,蔡祈峰只钟情于妻子一人,连个小妾都没纳?
入了厅内,且歌拱手道:“学生拜见老.....”
不等且歌说完,蔡祈峰板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今日殿下若是以长公主之尊驾临寒舍,老臣不敢不迎,若是以老夫的学生,那你走吧!”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穆絮尤为震惊,这...这蔡祈峰竟是殿下的老师!!!
传闻蔡祈峰不是不收学生的吗?
这就算是老师,可他也是臣子呀,他竟敢给长公主甩脸色!
这普天之下,怕是唯有蔡祈峰一人敢这么做了。
且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看来老师还是没原谅她,最终将礼数收回。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