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每日晨起都叫如花似玉到外面院子里去收鸟笼,海棠树夜夜落了许多花瓣,其中一些就掉在了那些象牙笼子里,小姑娘收了花瓣制香,味道几乎和真的海棠一样,连明大媳妇都夸赞她的巧思,说她虽然煎茶绣花什么都不会,但却调的一手好香。
这样的话,就算到了冬日里,屋子里也是花香四溢,胜似春日。
不日明五就迎娶齐素素进门了,新郎官儿一身吉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脸上满是笑意,叫人一眼看去就知他有多满意这门亲事。
街坊里里外外围了许多吃喜酒的人,一时热闹至极。齐夫人看着铜镜里女儿娇俏的面庞更是喜极而泣,明家把婚事办的极风光,齐家脸上自然也有光彩,之前因着明五受伤,坊间也有一些流言蜚语,可却全因为今日这喜庆场面烟消云散了。
眼看女儿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齐夫人心里也是欣慰至极。
明媚和几个嫂子进去迎新妇子时,两厢行了礼,除了夸赞这对小夫妻,便是她前几日生辰的事情,绕来绕去都躲不过崔钰,说这位教书先生样貌如何出众,学识如何了得,能文能武,还家财万贯。
一时闺中那些待嫁的女子无不好奇,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不是如传言那般优秀。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忽然就有些不高兴,夸她家夫子可以,可觊觎她家夫子就不对了。
夫子那么忙,要教她写字,又要教她骑马,还要教她射猎习武......两个人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哪还有功夫相亲。
是夜,明媚做了一个梦,梦里崔钰被桃花丛绊住了去路,无法抽身,她拿着一把小剪刀,不断剪啊剪的,可怎么剪都剪不完,着实恼人。
第二日崔钰见她眼下一片乌青,不由得皱了眉,“怎么,你昨夜又贪玩儿没睡好么?”
抬起头一脸怨念地看着他,明媚撅着小嘴儿怪道,“还不是因为你,我为了救你,剪了一夜的桃花呢,累都累死了。”
“救我?剪桃花?”崔钰刚开始没太听明白,可是转念就懂了,笑眯眯地捏捏她的脸,“媚儿,不如夫子教你个好方法好不好?”
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什么办法?”
“兵法上讲,以攻为守,方为上策。如若不然,就和下棋一样,别人进一步你才防一步,岂不是太累了。”
“有道理.....”点了点头,明媚这才反应过来,“夫子也不喜欢这么多女子围着你么,我以为你们都喜欢的,就比如庄哥哥,邻家好几个姊妹都喜欢和他玩儿,他虽表面上不说,但我看得出,他可高兴了。”
“那你以后就少和他玩儿,这样的人靠不住。”
“知道,夫子你说了好多次了,夫子,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庄家哥哥呢,若是这样,你不如也以攻为守好了,与其劝我,不如直接解决了他。”小姑娘打着哈欠,她不过是有样学样,随口一说,可崔钰却是听者有心,得意至极。
说的也是,他一个活了这么久的老狐狸,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屁孩儿。
明嫣已经过了金钗之年,再有三两年就该及笄了,按理说也可以议亲了,不如撺掇着明家和庄家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反正这小姑娘对庄寻也没什么太大意思,早早成全了旁人,省得日后节外生枝,又要搅合得他不得安宁。
先下手为强,确实没错。
午夜时分,一袭白衣的书生手握生死簿,一页一页翻过去,待翻到庄仲之这一页时,忽而勾了唇角笑了笑。
“这庄家祖上还算积有阴德,只是这庄老爷是大器晚成的主儿,孩子都成了亲他才显达,不过这也难怪,既是和明家做了亲家,那自然能被高看一眼,再上层楼也就容易多了。”合上了书,男人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倒叫一旁的黑无常有些懵。
“大人,”拱手行了个礼,范无救试探着问到,“大人莫不是想要将庄仲之的富贵提早些?”
正想说这不合规矩,可又怕被骂,眼前人看着最是循规蹈矩,其实鬼心思和他们家帝姬一样多,他可不敢轻易忤逆对方。
毕竟府君已经醉倒温柔乡了,根本不理这些事情,一心一意都在筹备婚礼,现在的冥府完全是崔钰说了算。
“何须那么麻烦,世人有时候并不需要一定看到结果才会行动,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能叫他们见着希望就行了。”看对方仍是不太懂,崔钰勾勾手指,引得范无救上前。
“只是要辛苦你,这几日扮成个算命先生,也不需要道破天机,只要将一些小事算准,造出声势来就好。”
黑无常不知他意欲何为,但既然他这么说,自己就这么做,反正都是小事,什么张家丢的猫儿在哪儿能寻到,李家今日赌钱会输几吊,王家明日去茶楼容易跟人犯口角.....不出几日功夫,范半仙的名声就在洛阳城传开了。
范无救每每黑着脸给人算命听人恭维他赛神仙的时候,都想拍桌子大骂,老子就是神仙,就是!
这日庄寻和明嫣一道出去玩儿,正巧碰上了这个凶神恶煞的算卦先生,对方起初叫住庄寻时,少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吓得半天不敢上前。
哼了一下,心想就这样的还能与他们帝姬有什么交集,范无救不耐烦地招招手,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我瞧着公子生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想来是个有福之人,不知家中可有人做官?”
庄寻一听是夸他,随即放松下来,美滋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