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憋得实在难受,崔钰也没有一直幸灾乐祸,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外面有条小路,你带安康公主从那儿走,不会惹人耳目的。”
“我不要跟他回去。”听见对方这样自作主张替自己安排,岁岁随即转过头去央求冥魅,“姐姐,你跟姐夫说,我不要去独孤府。”
本来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岁岁这头的,可抬眼瞧见崔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她也只好作罢,“宫门这个时候已经下钥了,我今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好多人都见到了,一会儿出去必也是被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是无所谓的,总不能拖累你。反正你也气过他了,不然就先回去......”
“姜儿才出了那样的事呢,别叫父皇和贵妃娘娘以为我们姐妹两个身子都不好。”
她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吓得岁岁连忙摆手,“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从小路走还不行么。”
知道她为着孟姜的事情难过了许久,好不容易两人约着出来散心,她可不敢再招惹她了。
“有我和崔钰在这儿挡着,你出去的时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且那家伙虽然讨厌,但有他送你我到底也能放心些。”
“等明日一早,我就去府上接你。”
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和葛城道别,安康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独孤谋一眼,径直朝厢房后面的走廊去了。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世子大人自己在这儿玩吧。”见夫妻二人走远了,冥魅也无心逗留了,“你的刀我已经还了,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它便是信物。”
撂下一句话,女子便和夫君大摇大摆地从红袖添香的正门出去了。
看着手里的那柄刀,葛城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来,他还记得为了这柄刀自己付出了什么。当初他本想借着和大唐联姻来巩固自己的权势地位,故而不惜一切代价到城南的野庙换了一把可以截断安康姻缘的刀来。
却不曾想最终天不遂人愿,三十年的阳寿最终换来的还是只能蛰伏着以待来日,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本来他也曾懊悔过,但现在看着泰山府的帝姬和大唐的皇女亦如自己一般求不得,他反而倒释怀了许多。可见人世间的许多事情强求不来,执念越深,越是伤人。
但愿吧,但愿来日他们终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杀出一条血路来,不用再受人掣肘。
也但愿,这个邪物可以和自己一起改邪归正,迷途知返。
马车上冥魅斜倚着崔钰,一面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一面调笑道,“为什么不叫岁岁来,你和独孤谋出去办了那么久的差事,一直都是她陪着我的。”
“现在一回来就把人家赶走,不太好吧?崔相......”最后两个字被她风情万种得说出来,只叫人听得骨头都酥了。之前太宗曾有意提拔他,好慢慢顶替魏相的差事。
谁知因为阴弘智的关系,导致他被人参了一本,后来虽然官复原职了,但此事也就此耽搁了。
好在前几日他又与独孤谋立了大功,陛下龙颜大悦,虽未再擢升,可流水一般的赏赐全进了崔府。即便有几个眼红的家伙在背后诋毁他是因着驸马爷的身份才加官进爵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崔钰的平步青云完完全全是因为他自己的本事。
且魏征近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是坊间便有了这样的称呼,叫他崔相。
“你怎么也跟着那些人浑说。”崔钰捏捏她的鼻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小别胜新婚,我们分开这么久,我想你了,不想有人打扰。”
“何况独孤谋那里也独守空房许久了,难不成你要一直棒打鸳鸯么?”
“你这话可冤枉我了,岁岁不回家又不是我教唆的,是独孤谋对她不好才这样的。那人跟你出去这么久有么有反思一下自己,不会一直在暗恨我吧?”
“那倒不会,只是你总也要给一个台阶下才是。”
“独孤谋这种人,活该从高台上掉下来摔死,要什么台阶。”哼了一声,女子脸上随即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好不容易修来的缘分不知珍惜,这世上不是所有等待都经得起来日方长的。”
就像是孟姜和魍魉。
“周公子待她很好,你不用担心的。”崔钰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柔声安慰着。
“我想不明白,姜儿好好的,怎么会得罪梦魔,还有魍魉,他们平生也并无交集。这件事我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敌暗我明,即便是她想动用三生石追查下因果,也找不到对象下手。
连个可怀疑的人都没有,一切就像是梦魔心血来潮故意捉弄人的,毫无原因。
可是那日她去见魍魉最后一面的时候,男人曾告诉她,梦魔说自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会是他故意误导我们么?反正他那样的人的话也不可尽信,毕竟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驱使得了他呢,何况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周道务么?为了和孟姜在一起?”
这个猜测连冥魅自己都不信,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能耐,他连魍魉的存在都不知,又怎会操纵这一切。
可从表面上看去,整件事唯有他一人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