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郭崇威与曹威二将并肩来到了大帅府。
施礼参见之后,与左右分坐与郭威下首两侧。
郭威开始表演。
先是一声悲怆长叹,然后挤出两颗英雄泪,哽咽道:“吾郭威与两位将军,早年追随高祖皇帝,披荆斩棘,历经百战,方取得天下。后又与杨、史两公,受先帝托孤重担,竭力保卫国家,然,郭威一片忠心,却不得天子理解,如今杨、史两公已获罪遭戮,下必是吾郭威。果真,天子已于数日前将吾家眷尽数屠戮,现又遣诏书到来,要取吾首级,二位将军且奉承诏书旨意,割下吾之头颅复旨,以免受其他将士遭受连累,惹怒朝廷。”
郭崇威曹威听得此言,无不大惊,急忙跪下,道:“大帅何出此言?”
郭威悲叹一声,挥了挥手,身旁王殷心领神会,立即将天子密诏双手奉上。
看罢密诏,郭崇威率先起身,大笑三声。那曹威虽未起身,却是跟着大笑,笑的是歪七倒八。
郭威不解,问道:“二位将军,为何大笑?”
郭崇威收起了笑容,回道:“大帅追随的确是高祖先帝,然,吾等弟兄追随的只是大帅您。十万天雄军弟兄们的心中只有大帅您一位,别无他人。如今,天子逼迫至此,左亦是死,右亦是一死,大丈夫纵然一死,有何畏惧,反了就是!”
曹威慢悠悠起身,却突然拔出剑来,横与自身胸前,道:“曹威追随大帅多年,早已将这条性命交于了大帅,若不信,曹威可剜心为证!”
郭威急忙过来,劈手夺过宝剑,颤声道:“吾弟何必如此?弟之心,愚兄何曾疑过?愚兄方才之言,莫不是为了天雄军将士们的前程。”
郭崇威再次拜倒在地,朗声道:“大帅,为了天雄军前程,请大帅领着吾等弟兄反了吧!”
曹威随之高呼:“大帅,莫在犹豫,反了吧!”
此时,军师魏仁浦自幕后摇扇现身,连声否决道:“不可,不可!”
郭曹二将怒目视之,喝问道:“军师何意?难不成让吾等弟兄追随大帅引颈就戮方可?”
魏仁浦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缓缓道来:“郭公乃国家股肱重臣,功勋卓越,又手握重兵,扼守要地,一旦被奸臣佞党诬陷有谋反之意,必是有口难言百口莫辩。然,郭公追随高祖先帝多年,又受先帝托孤嘱托,对大汉国忠心耿耿,谋反一事,绝不可再提。”
郭曹二将顿怒,正欲反诘,忽听郭威开口:“二位兄弟,且听军师讲话说完。”转而又对魏仁浦道:“请先生继续指教。”
魏仁浦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坐以待毙,引颈就戮,那是愚忠之为,如今,唯有出兵靖难,诛灭朝中奸佞,然后谨守臣位待罪,方可解天子之疑,亦可保全大帅名声。”
郭曹二将均为粗莽猛将,哪有细致心思,当下心道,这他妈跟反了又有何区别?打进了京城,那皇帝小儿敢对大帅说一个不字么?
不过,只要大帅同意了起兵,那么是直接反了还是什么靖难,都不重要。
于是,二将眼神交会之后,齐声附和道:“军师深思熟虑,吾等甚是钦佩。”
只是,郭威仍显犹豫。
沉吟良久,方道:“举兵一事,非同小可,需全军将士上下一致,否则,徒取败亡而已。今晚郭威设宴犒赏三军将士,诸位可随吾一同试探之,若上下一心……”郭威仰天长叹,再次滚落下两行热泪。“若上下一心,吾郭威甘负一世骂名,待靖难成功,任由天子降罪。”
此时,大帅府一角,吴驰和柴荣正把酒论天下。
柴荣之抱负,绝非敬州一隅之地,他想施展的,乃是治理天下。
吴驰虽懒惰至极,但也绝非无理想之人,此货的愿景则是能将火锅店开遍天下,形成一个连锁式门派企业。
如此一来,二人找到了利益共同点,顿时生出相惜之意,不由分说,立刻摆了香案,磕头拜了异性兄弟。
柴荣已近而立,年长吴驰近十岁,相差太大,吴驰无法祭出对待赵匡胤的手段,只能认作柴荣为兄。
仪式结束,二人回到桌前,柴荣按耐不住,逼着吴驰做听众,呱啦呱啦讲述起他思考已久的治国良策。
说白了,也就八个字,据抗强敌,休养生息。
吴驰顿显鄙夷之色。
“怎么?大哥说的不对?看你这神色,好像很不赞赏哦!”
吴驰拿起酒杯,又放在一张盘子上,道:“这是敬州。”然后指了指那盘子,再道:“这是大汉国,而天下,乃是这张桌台,甚至是这间房屋。”
端起酒杯,饮下杯中之酒,吴驰再道:“老柴你有治理天下之大志,兄弟我身为佩服,只是,你眼中的这天下实在太小了。”
柴荣先是一愣,随即喜色袭上面孔,抚掌道:“兄弟说得对,说得好!只是若不经过三五年休养生息阶段,我大汉国又有何实力觊觎天下?”
吴驰不以为然,摆手道:“打仗我不懂,但怎么样赚钱,我可比你老柴强多了,等你义父拿下了京城,掌握了大汉国,兄弟我最多用一年的时间便可以帮你筹措出征战天下的军饷来!”
一年时间?
吹牛逼的吧!
柴荣自然不信。
然而,对面的这位做出了那么多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哪次又让人提前相信过?
城府颇深的柴荣选择了沉默,以免到时候真被打脸。
柴荣的沉默被吴驰理解为认同,于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