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李龟年虽然做了青楼业的总瓢把子,但他却并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力。
所以,他的这句话虽然说的坚决,但是,底气却并不是很足。
青楼的这些掌柜们,虽然对他俯首帖耳,但那只是因为李龟年并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而且讨好李龟年,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而已。
一旦他的手伸的太长,管的太宽,阻碍到了别人的利益,那么,这些站在青楼背后的权贵们就会出手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人有多厉害,能够把李龟年弄下台去,有李隆基在位,几乎是没有人能动的了李龟年的。
可一旦斗起来,那至少会出现行业大萧条的局面,会给人一种繁华不在的错觉,同时,也会影响朝廷的税收,使得李龟年成为权贵的公敌。
食色性,本就是权贵富人们追求的东西,让富人花钱,也是李龟年想要做的事情,他们有钱没处花,那才叫糟糕,所以,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李龟年不会用强硬手段。
“太乐这里可有什么章程?”众人沉默了一阵之后,黄坚最先问道。
他是最清楚一个太乐令的权力了,远没有达到可以给一个老牌传统行业立规矩的程度,整个大唐,也就只有皇帝李隆基或许能够立这样的规矩,而且,下面的人,还未必会遵从他的意思执行。
李龟年给大家解释道,“我想将娼伎与艺术表演两个行业分离,给所有从事演艺事业的艺人定级,通过他们的艺人等级,来判定他们的出场薪酬,纳税额度。
而且,凡是通过面向社会公开表演来赚取收入的艺人,禁止从事皮肉生意,这涉及到一个公众人物的表率问题。”
这样的想法,在李龟年心里其实由来已久,说白了,你一个在桑拿洗浴场所做技师的,就不能够去当明星,当公众人物,这会给社会不正面的导向。
同样,作为公开向外表演的公众人物,你就不能去做出卖身体的下贱事情,这同样是一种不正面的导向,卖艺就是卖艺,卖身就是卖身。
在李龟年后世所在的那个时代,艺人工会已经从欧美国家,发展到了国内,艺人从事艺术表演赚钱,甚至必须要通过经纪公司和艺人工会,执行较完备的从艺资格审查,和税收申报等等。
这不仅使得演艺行业,成为了国家的纳税主力之一,还规范了行业的乱象。
把那套后世成熟的政策,套用在这个时代,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是,也未必不可行。
至少,可以让那些真正靠表演艺术赚钱谋生的人,更加纯粹的只是卖艺。
让百姓们在看到戏子艺人的时候,不把他们与娼妓同列,甚至直接当成娼妓。
“这么做,恐怕很难,而且,可能会给咱们树立很多敌人,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黄坚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的话道。
李龟年答道,“确实很难,但并非不可能做到,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想集思广益,在讨论之前,我可以给大家说说我后续的想法,让大家心里有一个底。
这个给艺人给定级,或者颁发从艺资格证,与娼妓行业分离的想法,其实只是一个铺垫,最终,我要让所有的艺人,脱去奴籍,成为和普通人一样的民籍。”
闻言,众人都是眉头一挑,心里升起了一丝对李龟年的敬意。
演艺行当的人,自秦汉开始,社会地位便一直都处在谷底,属于是在贱奴中,都会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处罚犯官家属,会把他们充入教坊,训练成为艺人的原因,这算是对于犯人的一种精神上的惩罚,它虽然看上去比死刑,流放要好一些,但其实也并没有好多少。
一旦入了贱籍做了靠声色娱人的娼伎,那就世世代代都是贱奴娼伎,这是一种会波及后世子孙的惩罚,一般人在诅咒和发毒誓的时候,说什么生男世世为奴,生女代代为娼,其实就是说的娼伎的现状。
然而,在其它任何时代,李龟年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在李隆基的开元朝,却未必不会成功。
因为,后宫正当宠的赵丽妃,是娼伎出身,她乃是当今太子之母,这个世界上最想把娼伎身份洗白,甚至没有之一的人。
而李隆基本人也酷爱曲乐,对艺人高看一眼,在这个时候,推动这项改革,会惠及后世的很多人。
搞清楚了李龟年的想法之后,王维便率先开口问道,“既然李兄有此想法,又为何准许这些青楼的东主租借两市的舞台,大肆用歌舞表演,宣扬她们的艳名?”
李龟年笑了笑道,“这正是我临机想到的一个跟陛下开口,或者说,向民间提倡的一个机会。”
“机会?”
满屋子的人再度诧异的看向了李龟年。
趁着曹秋还没有把倚香楼的歌舞艺人请上来,李龟年跟大家解释道,“你们还记得,慈善演出前,我要求你们将各个青楼选送的节目严加审查的事情吧!”
众人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李龟年又道,“所以,之前她们在舞台上面表演的中规中矩,那是因为咱们限制了她们,而现在她们自己凭租舞台表演,你猜他们会演些什么?”
“当然是什么更能吸引百姓们的关注,她们就演什么。”王维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他可不是第一次逛青楼了,对于这边的表演项目,他可是心知肚明。
李龟年点了点头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