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下意识收声屏息,四下一片寂静。
恍恍惚惚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传来隐约不明的杜鹃鸟叫声。在这静谧的下着雨的夜里格外清晰。
厉星不以为意,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是几声杜鹃鸟叫,这种鸟在湘西极常见,不足为奇。小蝶姑娘你说是么?小蝶姑娘?”
一旁的小蝶并不出声,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仿佛那并非悦耳的鸟啼,而是死亡的号角一般。
我心中有疑,看这小蝶的样子,料想此事并不简单,便说道:“你们这一路行来,可曾在山中听见或看见过杜鹃鸟?”
厉星一时语塞,也开始感到疑惑。
我冲小蝶说道:“姑娘可是知道这杜鹃鸣叫有什么特殊意义?”
那小蝶并不出声,只一味摇头,口中说道:“我……不知道。”
另一边,杜鹃的啼叫越发紧凑,一声声步步紧逼,像是在诉说无限忧愁,此时此刻在这样的环境中更觉凄厉。
一旁的厉星也发现此事不单纯,冲一旁的家奴递了一个眼色,那阿衡便自觉上前,将厉星护在身后。
就在这气氛一触即发时,萧云枫的声音幽幽传来:
“杜鹃通常在四五月飞至此地开始繁殖,那叫声是它们求偶的信号,而此时已至寒露,杜鹃鸟早已飞离,你们又怎么可能见过呢?”
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一旁神色有异的小蝶。
此时小蝶仿佛一直绷着的弦终于断了,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冲我说道:“公子,你信我!”
“我是被逼的…那群术士,我爹娘…我不想的……”
那厉星听了一半便跳了出来,指着我道:“看,我就知道这事和你有关,还说什么世家子弟,都是些道貌盎然的市井之徒!”
我忍无可忍,冲那厉星道:“历公子,我这人教养虽然还行,但也最烦太得寸进尺之人,所以——麻烦你先闭嘴听她说完。”
厉星似是仍有些忿忿,但是那仆人轻轻拍了拍那小公子的头,摇了摇头,那仆人身材高大,是以这个动作做起来格外顺手。厉星这才按捺下了没再说话。
小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事情经过交代了:原来那帮术士果然没放过小蝶一家,并且相当记恨将他们揍了一顿的我和萧云枫。
今日我们走了之后便将小蝶父母绑了起来,以此来要挟她,让她给我们送这些掺了mí_yào的饭菜,并且以杜鹃鸟叫为信,方才是那帮术士耐心耗尽,催她回复的信号。
我叹口气,心中已然将事情经过猜的七七八八,走到那姑娘跟前,对她说:“你不要怕,那些饭菜我没吃,你并没害到我。”
那姑娘终于绷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簌簌往下掉。
厉星听完整个过程,似是对小蝶毫不同情,嗤笑道:“人家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虽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也就对那两位少男,特别是那位冯少侠管用了,你当这一哭就万事大吉了?”
小蝶立刻不敢哭出声来。
我站在一旁摸摸鼻子苦笑,默默心中腹诽,这两位一个不是真的少男,另一个……
我瞅瞅旁边一脸面无表情的萧云枫:但怕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所以小蝶这一哭,到似只感动到了她自己。
就在小蝶擦掉眼泪稍稍平静一些,那催命一样的杜鹃鸟叫停止了。
只剩下重重的雨声,一点一滴打在树叶上的细碎声响。
周围显露出可怖的寂静。
“哐——哐——”
这次响起的却是类似鸣锣一样的声响,这锣声在雨中,也未见声音减弱,就这样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光从声响听来,就像是在耳边想起,更觉诡异,仔细一听,锣声中还掺着轻微的铜铃声。
我不禁从背心里感到一阵凉意。
那厉星打了一个哆嗦,冲我们说道:“这什么玩意,怎么听得这么邪门?”
这时小蝶脸上显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若先前还只是畏惧于谎言被拆穿的恐惧,此刻那张素白的脸上呈现的,则是畏惧于根植于内心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她惊恐的摇头,冲我们说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厉星不明所以:“十五啊。”
小蝶开始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是那个日子……为什么,会这么巧,在这一天……”
厉星以为小蝶又开始装神弄鬼,不耐烦的说道:“什么这个日子那个日子,你说说,这是什么日子?”
我看那姑娘已经吓得不轻,便拍拍她肩,安慰道:“不要怕,慢慢说。”
她定了定神,说到:“是赶尸。今日是赶尸借道的日子。”
我一惊,这事儿我还真有所耳闻。这一路行来,我们也没少听说关于湘西三邪的故事,那其中便包括赶尸。
而今日我们非常不幸,遇到了赶尸借道。
据说湘西多瘴气,山路难走,许多客死他乡的人想要落叶归根,回乡安葬,就需要委托这群赶尸人将尸体运送回去。
那赶尸人以锣声与铃声为信号,驱动尸体行走,同时也告诫周围的人不要随意走动,每月十五,都会路过这间山神庙,并在此休憩。
而这个时候,是严禁有生人存在的。据说那些枉死的尸体有怨气,会自动寻找活人的气息,极易攻击生人。
“云枫师侄。”我看像依旧是四平八稳坐在火堆旁的萧云枫,降低音量唤了一声。
他头也不抬,只专心对付自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