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儿终于回过了神来,面对这些从小将自己当女儿养的婶婶,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道:“没事的,他没有伤害我,就是他突然醒来,我被吓着了。”
她说的没错,今早她一张开眼,就瞧见睡在旁边的猴子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并且出口问了句你是谁。
鱼骨儿哪里见过会说话的猴子,当下被吓得跌下床去,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没伤你就好,不过他到底是个妖怪,指不定发起疯来就要造孽,咱们可得小心。”
“对,死河里飘来的,都是不详的,不得不防。”
一众妇人议论着,但鱼骨儿却没心思听她们说的话,倒不是说她对这些婶婶的话嗤之以鼻,而是屋子里猴子的哀嚎嘶吼声太痛苦了,痛苦地让她的心,都不由自主跟着有些哀伤。
院子里站着很多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这是村里的村长。
有位汉子走到他的旁边,凝眉道:“村长,怎么办?这妖怪看起来很厉害啊。”
“确实厉害,连小李射出的箭都不能伤他分毫,咱们这人虽多,但还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村长满面愁容,看着大家伙担忧的脸色,他道:“让大家别冲动,作好防备,如果这妖怪要害人,那咱们拼了命也得杀了他,如果不害人,那就不要胡乱动手了,免得激起了他的凶性。”
“倒也是。”
汉子点了点头,随后将村长的话快速传达给屋子和院子的男人。
鱼骨儿的屋子,已经被折腾得一片狼藉了,虽说家具都还在,屋子也完好,但那地面却变得坑坑洼洼,一脚下去能没到膝盖。
猴子脑壳终于好受了一些,但他的记忆却没有恢复分毫。
他抬起头,喘着粗气,看着屋子里的年轻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们顿时往后退一步。
他再走,男人们再退。
再走。
再退。
村民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手头的武器都握得紧紧的,只要这猴子作出一点伤人姿态,他们绝对会一拥而上。
但还好,猴子只是想走出屋子罢了。
村民们警惕依旧,但猴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出屋,出院,直到离开。
“走……走了?”
有人不敢置信。
“应该是走了吧。”
有人语气不太肯定。
村民议论纷纷,并且在此驻足了很久,所幸,那猴子真的走了。
鱼骨儿看着猴子离去的方向,脸色复杂。
……
不知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自己将往哪儿去的猴子,就这么茫然的在大山里转悠。
从早走到晚,最后循着浪涛声,来到了被村民叫作死河的弱水大河旁。
夜色已至,但所幸月华洒在波涛磷磷的河面上,还是能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
猴子蹦到了一块大石头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浪涛翻滚,心里头不是滋味。
苦恼和困惑充斥在心间,导致他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
他突然伸手,揪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的尾巴是赤红色的,老实说,比他身上的毛发鲜艳显眼得多。
但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条尾巴,他原本是没有的。
“不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我是个猴子,当然会有尾巴了,怎么会产生出这条尾巴原本没有的想法?”
想到这儿,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身上有点痒,也察觉到身上有些脏,他突然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跳进了弱水之中。
在他身后,一个女孩惊叫了一声,仓惶着跑了过来。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这将猴子捡回去的鱼骨儿。
她见猴子跳进死河里,还以为这只不停问‘我是谁’的猴子是想不开,要投河自尽。
她四下望了望,看到了一条藤,也真是运气,这条藤早就被割断了一头,所以她很轻松地就扯了过来。
她不敢下水,因为下到死河里的,都爬不起来。
她只能站在河畔,将藤蔓一头拽在手中,另一头则丢进水里,并着急大喊,“喂,猴子,快抓藤上来,下面很危险!”
没人回应她。
她更急了。
“猴子,你快上来,失忆是可以治的,你不要想不开。”
“喂……”
“喂……”
夜色中,单纯善良的女孩,就这么不知疲惫地喊着。
也许是天见犹怜,跳进死河的猴子终于将头探出了水面。
猴子一脸古怪,对那个手里拽着藤,喊得都快断气的女孩,说道:“额,我就是想洗个澡,没有想不开。”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死河怎么可以洗澡,你快上来,要洗澡的话,去山里泉洗,这儿很危险!”
女孩依旧很焦急,指着手里的藤蔓,“藤的另一头在水里,你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猴子依旧是一脸古怪,歪了歪脑袋后,没有去抓藤,反倒是身子一翻,在水面上仰游了起来,这一幕惊得鱼骨儿小嘴都合不拢了。
猴子游了一圈后,才缓缓来到河畔,上岸后对呆若木鸡的鱼骨儿咧嘴一笑,“这河没危险啊,而且它还很听话,我让它别再拍浪,它就不拍了,怎么会危险嘛。”
“不、不应该啊,这河可是最著名的死河了,别说人,就算是鱼下去了,都是死路一条,你怎么能……”
鱼骨儿还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