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少东家自己的事,与我们何干?”崔鹤皱眉不满。
崔燕嘿了声,掐着腰,抬了抬下巴:“我关心关心主子怎么了?他们又不是感情不好,不让人说,感情好说说又怎地了?而且这事儿的确让人意外,你说十三爷好歹也是……”那个称呼没说出口,兀自给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凑近他,悄悄嘀咕:“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这样的身份,少东家这样霸道真的好吗?”
崔鹤忙捂着她的嘴,瞪了她一眼,警告:“不可道主子是非。”
见对方呜呜叫着,水汪汪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崔鹤不忍,小心翼翼松开了手,依旧不忘提醒:“无论主子如何,都与我们无关,你最好别管。”
崔燕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我不过就是随便一说,又没别人听见,你着什么急?而且这本来就是这样,哪个女人会管到丈夫后院的?我也是为了少东家着想罢了,这会儿十三爷宠着少东家,自然无碍,若是有一日十三爷不喜欢少东家了,那怎么办?”
“父亲不一样只有娘一个人。”崔鹤不以为意。
崔燕咋咋呼呼:“那能一样吗?十三爷是主子,我们是奴才。”
崔鹤摇摇头,真不明白女人怎么尽是关心这些事儿。
“哼!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崔燕看他表情,气哼哼地嘟囔了句,扭头就走。
和崔管事聊了会儿,气氛颇为融洽,和悦又在崔管事的带领下去了库房和前面大堂,看了看这里的绸缎。
质量都极好,想也知道。
听崔管事说,刚到这里的时候确实艰难了一阵子,毕竟是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好在当地的官员知道是京城那边来的,特地关照着,崔管事的本事也在那儿,这才慢慢地好了起来。
这些年恒祥绸缎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那些同行知晓有官府关照着,不敢明着打主意,暗地里的针对也都被崔管事一一化解了去。
和悦听的点头,她果然没选错人。
不,应该说是额娘的眼光好,把这样有本事的人给她做了陪嫁。
其实,她的每个姐姐身边都有额娘特意挑选的人,让她们每一个人都能在婆家过得很好。
这些年,崔管事不仅在扬州开了个绸缎铺,在苏州杭州等地也开了几个铺子,派了几个信得过的掌柜分别管理着。
这样也算是连锁铺子了,生意也一年比一年红火,在南方这块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和悦知道,当生意越来越大,分布各个地方,有些东西便无法清楚,水至清则无鱼,不给人甜头,如何让人真心干活呢?
于是和悦大致看了看这里的账簿,又看了别处的账簿,心里大概了解没大的问题也就罢了。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不能一味放纵,这件事就交给崔管事了,和悦乐的当个甩手掌柜,只管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顺便看下账簿便是。
走的时候,崔管事一家都来送他们。
到了门口,崔燕越过崔管事他们,跑到和悦面前,欠了欠身,笑嘻嘻地问:“少奶奶,崔燕能常去您家里看看吗?”
崔成斌一下子变了脸,斥责:“燕儿!”又担心地看向和悦。
崔田氏也是蹙眉:“燕儿,怎么能这样无礼?”
和悦摆了摆手,看着崔燕一脸欢欣期待,却因为父母的斥责而面露黯然,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崔燕眼睛里光芒闪烁,重新绽放出笑容,福了一福,毫不吝啬地夸赞:“多谢少奶奶,少奶奶您人真好。”
和悦挺喜欢她这样的活泼机灵的,又是崔管事的女儿。
再说了,府上只有那么几个人,难免少了几分热闹,多个人也多分热闹,哪有不允许的呢?
再看向崔鹤,和悦笑容加深:“我听说崔鹤挺喜欢读书的。”
崔鹤垂下了头,有些尴尬:“少东家过誉了,不过是读些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做生意确实需要认得字,不过总归不如读书人地位高。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更何况,他们还是奴才。
和悦却不以为意,看了眼十三,又笑看向崔鹤:“其实金爷读书好,你可以跟着他读书,将来也能考个科举。”
金爷指的是十三,在人前,他便是金爷。
崔鹤眼睛一亮,期待又紧张地看向十三。
十三诧异了一下,不过,难得和悦有个要求,他自然不会违背和悦的意思,笑着点头。
谁知崔成斌却面露苦涩,摇头:“少东家和姑爷好心,奴才感激不尽,只是我们一家子都是奴才,哪有奴才去考科举的。”
古代确实没有奴籍出身考科举的,崔鹤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和悦淡笑:“谁说你们是奴籍的?”
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和悦示意海兰,海兰拿过一叠纸张,递给和悦。
和悦给了崔管事:“这是你们的卖身契,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奴才,今后崔鹤可以跟着金爷读书,崔燕想认几个字的话也可以一起。”
崔燕和崔鹤立刻欢天喜地地跪下磕头:“多谢少东家/少奶奶,多谢姑爷/少爷。”
虽说脱了奴籍的人去考科举依旧被人看轻,但到底多了个机会,事在人为嘛。
只要机会有,总会有出头的一日。
崔管事一家子人感激不尽,都跪下磕头。
他们是从伊尔根觉罗氏嫁给马尔汉就开始伺候的,一直是奴才,从未想过还有脱离奴籍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