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和悦跟在额娘的身后下了马车,望着额娘往后院走去,哀怨地叹了口气,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前面的额娘忽然开口:“随我来。”
和悦心中一喜,忙颠颠小跑着跟了上去。
进了正房,伊尔根觉罗氏吩咐伺候的人下去,于西次间的罗汉榻上坐了,见和悦站在离自己两三步的位置,神情局促不安,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和悦,眸中流露出一丝暖意:“过来额娘这儿坐。”
和悦只觉受宠若惊,抿了抿唇,小步走过去,在额娘身边坐了,却低着头,十指紧张地搅在一起。
“你可知错了?”伊尔根觉罗氏神情中是这些日子里难得的温和,和悦拿不准额娘是否已经不生气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小七知错了。”
“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伊尔根觉罗氏继续问,语气依旧温和。
和悦顿了下,脑子里思索一阵,缓缓道来:“一,不该与十三阿哥交恶,二,不该胆大妄为,殴打十三阿哥,三,不该私自与十三阿哥比试赛马。”
“哦?还有呢?”伊尔根觉罗氏神情更加温和。
和悦努力思索,按着自己的理解,小心回答:“不该不自量力,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害得家人担心。”
伊尔根觉罗氏轻叹了口气:“看来,你这些日子是想明白了,那你说说,今日在四爷府的花园里发生了何事,为何与四贝勒在一起?”
和悦张大了嘴,额娘怎会知道?但瞧着额娘虽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眸子,不敢再说谎,只得据实已告:“今日在花园里,遇上了十三阿哥。”说到此,小心地觑了眼额娘,见她面色无异,这才慢吞吞继续解释:“与十三阿哥发生了些争执,十三阿哥原准备动手,四贝勒出现阻止了十三阿哥。”
说完又急急解释:“额娘,我不是故意的,小七原准备着退让,可是十三阿哥执意纠缠,说话……难听了些,小七一时没忍住,才顶了几句。”
伊尔根觉罗氏抬手:“你不必解释了。”
和悦见额娘闭上了眼睛,神情疲惫,心里忐忑难安,只是不过片刻,伊尔根觉罗氏又睁开了眼,轻叹了口气:“原以为这些日子你能改一下毛躁的性子,可是额娘终究是错了,额娘不知你是为何变成了这副样子,额娘也不愿计较,只希望你能时刻记住额娘的话,有时候暴力未必能解决问题,以柔克刚才是最好的法子,若你听不进去,也要多想想事情的后果,是否是你能承受,阿玛和额娘是否能帮你承担。”
和悦隐隐约约明白了额娘的意思,内心柔软处被触动,眼眶酸涩,上前抱住了额娘:“额娘,小七错了,小七再也不这样了,小七以后一定听额娘的话。”
伊尔根觉罗氏欣慰地抬手抚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小七,你总有一天是要长大,能明白额娘的意思,额娘不希望你出人头地,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今日四贝勒对你另眼相看,额娘不确定是好是坏,只希望你自己能有个分寸,以后行事莫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和悦重重点头,哽咽出声:“额娘,小七明白了。”
“好了。”伊尔根觉罗氏又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一卷手抄的金刚经给她:“这是你前些时日写的,额娘看了,回去后好好练一练,即便不如从前,至少也要能看的下去,虽说咱们满人讲究马背上得天下,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多读些书总能明白许多道理,从前的你倒是……罢了,你以后多多练习便是。”
和悦心虚的紧,红着脸接过那卷金刚经,低低地“嗯”了声。
“你回去吧,额娘累了。”伊尔根觉罗氏摆了摆手,面露疲倦。
和悦起身行了礼,退了下去。
出了正院,和悦思忖着额娘最后那番话的意思,究竟是怀疑了,还是未怀疑呢?若是怀疑,额娘的态度应当不是如此,那想来便是未曾怀疑了。
和悦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抹笑容,步子轻快了起来。
“我说大少爷,你可得多些心眼,你毕竟不是夫人亲生,哪能真正地把你视若亲子?别看夫人待你好,那都是因为你是府上唯一的少爷,夫人她生不出儿子,可不得把你当做亲儿子抚养?但是你想想你亲娘,只是个不得宠的姨娘,天天卑躬屈膝地伺候着夫人,任劳任怨,可也没有得到老爷的一丝怜惜,还不是因为夫人霸占着老爷,如今你五姐出嫁了,你又养在夫人身边,可谓是孙姨娘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夫人手里,孙姨娘受的苦又有几人知晓?”
听到这声音,和悦顿住脚步,认出是贝姨娘的声音,听她喊对方大少爷,府上唯一能称为大少爷的也只有关柱了,莫非对方是关柱?
好啊,这个贝姨娘果然是贼心不死,竟然敢挑拨关柱与额娘的感情,和悦气愤不已,双手紧紧地握起。
不过,和悦并未马上出去,她倒想听听小小的关柱会说出什么话来。
虽说关柱一向乖巧听话,但毕竟不是额娘亲生,谁知他对亲生额娘是何感情,她可不想额娘疼他一场结果养出个白眼狼。
和悦并不同情孙姨娘,所谓拥有什么样的身份,便要守什么样的规矩,孙姨娘往日里虽然恭敬,从未出过半分差错,对额娘也尽心尽力,和悦却也不会让关柱最终亲近孙姨娘而疏远了养他长大的嫡母。
她的心很小,只装得下自己的亲人,别人委屈与否与她何干?
那边关柱听了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