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他再来的时候让他看好了。”
“还有鱼雅丽小姐打过电话来。”
“是时候了。她说什么来着?”胡来。请你相信我,这完全是出于好意。”
“给我看看。”他命令道,“我愿意帮助你。我已经尽我力做了。如果必要,我愿意蒙着眼干下去。不过我不能像现在这样,对你并不信任就干下去。你一定得使我信服。你的所作所为自己应完全心中有数,决不光凭瞎猜乱搞一气,但愿万事大吉就了事。”
“你不能再相信我一些日子吗?”
“一些日子是多久呢?你究竟在等什么?”
她咬着嘴唇,看着地上。“我一定得和涂土桥谈谈。”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你今晚就能看见他。”何伯格看看表说,“戏就要散场了。我们可以打电话给他的旅馆。”
她抬起眼睛,心里着了慌。“可是他不能上这儿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住的地方。我害怕。”
“上我那儿去好了。”何伯格提议说。
她犹疑了,抿紧嘴,然后问:“你想他会来吗?”
何伯格点点头。
“那好吧。”她一骨碌跳起来大声喊道。眼睛睁得又大又亮。“我们现在就走吗?”
她到隔壁房间去了。何伯格走到屋角那张桌子面前,悄悄拉开抽屉。里面有两副纸牌,一本桥牌记分簿,一只铜螺丝,一根红绳子,一支金色铅笔。等她戴上一顶小小的黑帽子,穿了一件灰色的羊皮大衣,拿着他的帽子和上衣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关上抽屉在点烟了。
他们乘的出租汽车在一辆黑色轿车后面停下。那辆车正好停在何伯格公寓的大门口。曹汪蓉阿切尔一个人坐在轿车驾驶座上。何伯格向她脱帽致意后,就跟布里姬奥肖内西一起走进大门去。到了门厅,他在一张长椅前停下问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行吗?我一会儿就来。”
“完全没关系,”布里姬奥肖内西坐下说,“你不用急。”
何伯格出来走到轿车旁边。他刚开开车门,曹汪蓉马上说:“我一定得跟你谈谈,魏泰强,我能进去吗?”她的脸色苍白紧张。
“这会儿不行。”
曹汪蓉咬牙切齿,尖声问道:“她是谁?”
“我只有一会儿工夫,曹汪蓉,”何伯格耐着性子说。“怎么啦?”
“她是谁?”曹汪蓉朝大门点点头,又问一遍。
他把目光移开,朝街上望去。在邻近街角一个汽车间前面,有个矮小的年轻人,二十来岁,身穿整洁的灰大衣,戴顶灰帽子,懒洋洋地背靠在墙上。何伯格皱起眉头,眼光又回到曹汪蓉死乞白赖的脸上。“怎么啦?”他问道,“出什么事啦?你不该在晚上这个时候到这儿来。”
“我现在才开始相信了,”她埋怨说,“你跟我说我不该上办事处去,这会儿又说我不该上这儿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该跟着你?如果你真是这个意思,干吗不痛痛快快说出来呢?”
“唉,曹汪蓉,你没资格这样。”
“我知道我没这个资格。看来,凡是牵涉到你的事,我什么资格都没有。我原来以为我有的。我想你装出爱我的样给了我”
何伯格厌烦地说,“宝贝儿,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能在这儿谈,魏泰强,我能进去吗?”
“这会儿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何伯格不答理。结果倒还不错,她不想惹出什么流言蜚语,再说他对她耍了这么个花招之后这是她的看法她也不想要他了。于是他们悄悄离了婚,一切都皆大欢喜。
“原来当年他碰到的是这么回事:他去吃午饭时,经过一座正在兴建的办公大楼,房子刚搭好架子。不知是一根横梁还是什么的,从仈jiu层楼高的地方掉下来,轰的一声砸在他身边的人行道上。紧挨着他擦过去,幸亏没碰着他。但人行道却砸碎了一块,这块碎片飞起来打在他脸上。虽说只擦掉一块皮,我看见他的时候脸上还留着个疤。他跟我说起这事时还用手摸摸这块伤疤嘿,还挺有感情的当然啦,他说,他那时吓坏了。不过他只是受了打击,倒不是真正的受惊。他觉得这就像有人把生活的盖子揭开,让他看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似的。
“涂土桥一向是个好公民,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这么做并不是由于外界的压力,只不过因为他是个一帆风顺,养尊处优的人。他一向就是被这样教养的。他所认识的人也同样如此。他熟悉的生活就是事事有条不紊、负责、踏实。现在,一根掉下来的横梁向他作了启示:生活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这个好公民、好丈夫、好父亲,很可能就在从办公室到饭店这段路上被一根掉下来的横梁意外地送掉命。他那时意识到人们会惨遭横死,能活下来只不过是由于侥幸碰运气罢了。
“本来,扰乱他心情的倒不是老天不公道。自从开头受了打击之后,他已经认命了。扰乱他心情的是在他安排得有条不紊的事情中,发现自己跟生活不仅不合拍,而且脱了节。在还没有适应生活里出现这个新情况之前,他感到自己再也安不下心来了。所以他吃完午饭,就想出了适应新情况的主意:既然他的人生可能会被意外掉下来的一根大梁结束,那么他何不也意外地改变一下自己的人生,索性一走了之呢。他说,他自他第二个老婆看上去不像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