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泰强趁着她在和慧厂说话，一个不留神，就先走了。走到曹汪蓉屋子里，曹汪蓉一见有许多文件，便道：“你不要胡闹，哪里就有这么些个把柄？”魏泰强道：“自然没有这些，不过里头，总有些彼此有着关连的文字在内。让我就在这屋子里清理清理。可是要你老人家下一道命令，无论是谁，不能参与我清理文件的这一件事。”曹汪蓉道：“那是自然，若要让好几个人弄，七手八脚，会弄得茫无头绪的。”魏泰强有了母亲这句话，很高兴地就将文件摊放在桌上，一件一件从头翻阅着。也不过翻阅四件稿子，许芊芊就来了。一见魏泰强坐在方桌子一面，左手边叠着一大堆东西，却把一件放在怀里，把几件放在右手下。许芊芊在桌子边一张方凳子上坐下来，半扭着身体道：“这又够累的了，我帮着你一点罢。”说时，伸手便把那些稿件捧到自己这一边来，曹汪蓉道：“你随他一个人弄去罢，也不急在顷刻工夫。若是两个人，他没有头绪，依然还是要清理第二道的。”许芊芊若在自己屋里，简直不让魏泰强清理，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曹汪蓉当面，曹汪蓉说是推魏泰强一个人去清理，这可不能不遵从的。魏泰强得了胜利，心中自是欢喜。但是他脸上，却丝毫也不表示出来。只当是曹汪蓉的命令，是要责重他一个人办，所以他更是平心静气地将稿件清理起来，连头也不抬。许芊芊虽然想对他作个什么颜色，也没有法子让他去看到。魏泰强好像是不知道许芊芊有什么不高兴似的，看完了面前的，随手就把许芊芊面前的稿子拿过去。许芊芊虽不知道是有心如此。或者是无心如此，然而却恨着他不和自己有个商量，突然起身，就走开了。曹汪蓉道：“许芊芊有什么话要和你说吗？我看她坐在这里，很有些焦躁的样子，不耐烦的样子走了。”魏泰强笑道：“没事，刚才在晏丁香屋子里，又拌了两句嘴，没有得着结论，我就跑开了。她是嫌辩论还没有辩论得痛快呢。”曹汪蓉道：“你们快要自撑门户了，怎么还是这样争吵不歇？夫妻是家庭的原素，若是夫妻一人不能合作，家庭幸福根本上就发生问题了。”魏泰强笑道：“她不愿和我合作，我也没有法子。就我个人论，我是很迁就她的了。”魏泰强口里说着话，眼睛依然还看着文件。这里一本小帐簿上，清清楚楚的列着一行，大明银号翠记项下定期存款，过户许芊芊，计洋二千元正。下面的日子，不过是相距两个礼拜。魏泰强看着，随手一捏，捏了一个纸团，团依然捏在手心。因到衣袋里取烟卷匣子，这纸团落在衣袋里，就不再向外面拿了。曹汪蓉哪会想到这字纸团一扔，含有一大关键在内？所以只在一边发她的闷气，却不曾说什么。魏泰强接连扔几次纸团，曹汪蓉道：“不相干的，一齐归到一边就是了，这样的扔法
魏泰强站起来，两手一举，伸了一个懒腰，微笑道：“这一篇总帐，你不必去管了，你若详详细细地知道，你会生气的。”曹汪蓉道：“你这是笑话了。我不要知道，我何必要你费这大事，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说时，伸了手，向魏泰强点了点头。魏泰强因母亲伸着手，不能不拿过去，只好把清理出来了的稿件，送到曹汪蓉手里。曹汪蓉看到第一张稿纸，就是绸缎庄索款的一纸帐单，共有一千二百多块钱。掀开这一张，下面的一张，又是洋货店里的帐单，共有五百多块钱。曹汪蓉道：“所有外面的帐，上年年底下不都是结清楚了的吗？怎么又会钻出许多帐目来？”魏泰强道：“这自然是今年的新帐。”曹汪蓉道：“这个贱人，简直把钱当水用了。在你父亲未死以前，不过两个月，怎么会在衣饰上面，用了许多钱？这个帐付了没有付呢？”魏泰强道：“当然是付了。作买卖的人，他一看形势不对就会要钱的，若不然，又何必开这种清单？”曹汪蓉道：“这样子看来，少，这样子狂用，我都看不出她一点为难的痕迹。这帐上能不能查出她有多少钱？”魏泰强道：“这可没法子查，若是照情形推测起来，大概有十万上下吧？”曹汪蓉道：“胡说，你怎么知道她手下有这么些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