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走后,柳思齐只觉得索然无趣,冷御风给他看的书都是些纸张泛黄发脆的老书,无外乎就是武功心法口诀。他看了几页,觉得自己既没有兴趣想要去练,也没有兴趣要把它练好,一本书过了眼,只是看过就忘。柳思齐将那几本书翻来覆去地摆弄着,翻翻看看上面的经络穴位图,也不走心,翻弄中,“嗒”地一声轻响,一张折叠成一个小块的信纸从书中掉了出来。
柳思齐捡起了信纸看了看,信纸和书页一样,也是发黄变脆了,信纸外也没有信封,想来便是定是当时有人读书时恰巧又在读信,便随手将信折叠起来夹在书中。柳思齐甚是好奇,心里想着反正是多年前的书信,就算看看也是没有关系的,于是把信展开,信上的笔迹十分整齐,柳思齐不懂得书法,可是也觉得这笔迹有些像是个女子所写,往下看去,只见信上写道:
“冷君亲启:见字如晤。前日已遣人调查此女身份,实非胡人皇女。余一女流,不能照顾,亦不忍杀之,万望冷君垂怜。”
柳思齐见这信上的内容无头无尾,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瞥了一眼落款,是绍兴二十八年三月初十,也是十年以前的信件了。柳思齐正准备把信折叠起来,夹回书中,突然瞥见了结尾的落款,这落款字迹清楚,正是“于凤鸣”三个大字。
几个月来,柳思齐身边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很多事情完全超出了他过去对于生活的想象,可是郁林前来报信的那一晚,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柳思齐都不敢忘记。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那晚郁林说浣花剑有一前辈惨遭毒手,而那人的名字正是于凤鸣。
柳思齐想到此节,顿时觉得惊恐万分,他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读来读去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来,信上只能看出来于凤鸣在帮冷御风调查一个女子的身份,至于这个女子是谁,现在在哪,跟柳家有没有什么关系,冷御风为什么要调查这个女子,则完全没有头绪。柳思齐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马虎,他把信叠好,找了个稳妥的地方收藏了起来。
又歇息了数日,柳思齐身上已经大好了,芸儿便每天早上寅时五刻来叫柳思齐起床练功。芸儿待柳思齐不如冷倩那般强硬,柳思齐有时赖床不起,有时练功时偷工减料,芸儿也都当做没有看见。但凡习武之人,一开头总要经过艰苦的基本功训练,冷御风规定了柳思齐要在环山石阶上练习一个月的体能,其间偶尔指导一下柳思齐如何拉筋,如何做一些简单的呼吸调整,柳思齐一一照做。
每天柳思齐白天练功,晚上冷御风便教他读书,柳思齐小时候念过私塾,可时间太久,早把之前的东西七七八八地忘了个干净,如今也只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冷御风每晚教他念些《左传》《庄子》之类,还要做功课,柳思齐白天练功已经觉得甚是疲累,每晚做完功课后已经快到子时了,简单洗漱之后,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日,柳思齐依旧在半山的石阶上练习,忽见山下风风火火来了几十人。从服色上看,这些人并不是凝碧宫的人,可是不知为何,柳思齐看着这些人的打扮,意外地觉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这几十人中大部分都挑着担子,担子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柳思齐问芸儿道:“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芸儿走到了柳思齐的身边,低声道:“这些都是舅老爷家的人,来给凝碧宫送新茶了。”
柳思齐想了一想,疑道:“舅老爷家是什么人?”
芸儿笑道:“就是滁州王家,他们家是做茶叶生意的,每年都要来送新茶。”
柳思齐皱了皱眉,看着上山的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布袍子的年轻公子,那公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只是普通的棉布,可是穿在他身上却有着说不出的贵气。柳思齐看着那位公子,见他面如冠玉,气质出尘,可也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十分的眼熟,他又问芸儿道:“这位公子是谁?”
芸儿道:“这是舅老爷家的大公子,名字叫王云山。你别听他名字文气,人可是个混世魔王。”
柳思齐仔细地看了看,没有觉得这位王云山公子有芸儿所说“混世魔王”的样子,道:“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为什么看上去这位王公子却这么眼熟?”
芸儿笑道:“他跟小姐是表亲,是跟小姐五官有些相像吧。”
柳思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芸儿说得有些道理。王家众人渐渐走近,柳思齐见王云山冲这边笑了笑,挥了挥手似在跟人打招呼,柳思齐往身后看了看,见芸儿一脸笑意,便也跟着挥了挥手。
王云山大跨步走了几步,便到了两人跟前,冲着芸儿调笑道:“一年不见,芸儿又变漂亮了。什么时候我跟姑父把你讨过来。”
芸儿笑道:“谁稀罕让你讨过去,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老婆,倒来打我们家的主意了!”
王云山笑着,捏了捏芸儿的脸蛋儿笑道:“你敢跟我这么说话,我让表妹撕了你的嘴!”说着眼睛一瞥看到了柳思齐,问道:“这位公子是哪位?”
柳思齐抱拳行礼道:“在下柳思齐,王公子你好。”
王云山打量了一下柳思齐,见他虽然一身练功的短打,外面却罩着麻衣丧服,奇道:“凝碧宫里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