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哪里不妥?是把苏依依送给北戎皇帝不妥,还是联手北戎对付萧家不妥?”谢容远问。
谢衍道:“儿臣觉得两件事情都不妥,苏依依是您下旨指婚给萧绎的,如今却要做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您?儿臣虽然知道父皇对萧家心存不满,可毕竟萧家是开国功臣,这些年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您如今大动干戈,毕竟师出无名。而且您还要与北戎联手。朝廷与萧家之间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事情,北戎却是异族,您联手他们对付开国功臣,还师出无名,只怕到时候会被百姓诟病啊!”
谢容远和蔼可亲的笑了,“你倒是思虑周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萧家自高祖时代就开始不将朝廷放在眼中,仗着国家成立之初,国库空虚,高祖老人家仁慈,便兀自占据最富庶的江南一代,虽明面上奉朝廷为主,可江南境内的老百姓心中有朝廷吗?他们只怕早就把萧家当成皇帝了。何况他们虽然没有明显上犯过大错,暗地里就没有吗?当年朕多次下旨让萧绎来京城,却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当初朕要将苏依依指婚给你的时候,那傅芊芊大庭广众之下与朕处处作对;去岁太后千秋,萧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威胁朕你都不记得了吗?他们虽然没作出十恶不赦的事情来,可这些年仗着王府的势力何曾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若是由着他们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谢家的江山就要易主了!朕怎能由着他们如此狂妄下去呢?”
“可话虽如此,萧家所做的这些事情都算不上罪无可恕,天下间的老百姓多半还是以为朝廷与江南王府关系和睦,父皇您跟与江南王为结拜兄弟,将萧绎视为亲子,如今贸然发难,不会有人理解的。而且儿臣总觉得萧家其实没有不臣之心,纵算偶尔恃宠而骄,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们家是开国功臣。父皇能对武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尚且念着他们家祖上有功与朝廷,对他们宽容以待,又为何要对萧家如此介怀?”谢衍道。
谢容远看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儿子,不免有些失望。
他叹息一声道:“老四啊,你心存仁慈不是坏事,可是身为一国之主,并不是只要仁慈就够了,还要为国家的利益去考虑。你说萧家没有不臣之心,好,就算他们真的没有不臣之心,南齐的万里江上却因为一条凌江一分为二。你知道凌江以南每年的税收有多少吗?白银五千万两!你知道朝廷每年的税银是多少吗?不足三千万两!江南的丝帛陶瓷茶叶刺绣等等等等这些东西,你知道每年能卖出多少钱吗?虽说有大部分都通过水路买到了别的国家,可也有很多是通过运河卖给了凌江以北的老百姓!你知道吗?他们占据着我南齐的江南,把我们的东西卖给了我们。你知道这些东西的收入一年有多吗?你肯定没有考虑过,但是朕可以告诉你,江南王府比朝廷富足百倍,因为他们只有收入却几乎没有支出!
“朝廷自朕登基以来,断断续续与北戎大仗小仗打了无数次,花出去钱比流水都多要花钱,曲水年年水患,修坝要钱救灾要钱,还有顺昌十八年的时候,皇陵地震,重修皇陵要花钱,这都是九牛一毛,朝廷的税收根本入不敷出。你看看江南,这些年来发生过什么事情?莫说是打仗,连像样的洪水都没有发过几回,他们的钱全装进口袋了!老四啊,那些钱本该是朝廷的啊!”
谢衍一时也无话可说,毕竟身为一个帝王,过的还不如一个臣下,心里不平衡湖也很正常。
谢容远语重心长道:“老四啊,你这些年花在云溪的时间太多了,那不过就是一个弹丸之地,多年来同一族群群居在一起,所以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矛盾,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大的冲突。你在那种环境呆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把人心想的太好。你要说萧家没有不臣之心朕是不相信的,他们若真的没有不臣之心,为何会花那么多钱养兵?当年他们南下占据江南的时候,带去了一起打天下的部将与兵马,足足有三十万大军。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又无内忧外患,三十万却变成了七八十万,你别告诉朕这七八十万大军只是为了对付几个偶尔兴风作浪的区区海贼的,朕可不相信。你啊,还是太天真了,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你从前年幼,朕便也由着你。如今却不能再放任了,你如今手中也有些人马,若是日后与萧家开战,你能立下点军功,朕再将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兵符叫给你,百官一定不会有异议的。”
谢衍似乎被谢容远说服了,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不过对谢凌方才的提议,他似乎还是觉得不妥,又道:“可苏依依的事情,父皇不再考虑一下吗?她也不过就是个不涉政事的女子,本不该被牵扯进来,这样对她未免有点过分。何况她可是苏将军的女儿,苏家与国有功,又无逆反之心,您这样对他的女儿,他知道的岂不心寒?何况苏将军也算是儿臣的恩师,儿臣此前跟他一起练兵的时候,他对儿臣多有照拂,您这样对他的女儿,儿臣觉得不妥。儿臣与苏谨谦也是好友,怎么能见他妹妹被人算计呢?所以恳请父皇还是另想他法吧!”
谢容远对谢衍这种格外顾念情分的性格很有些看不惯,不过也不想与他因为这件事情闹的不愉快,只摆手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朕会再想法子的。朕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不过谢容远虽然这么说了,谢衍心里多少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