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旁边喝茶的大汉忽然低喝了一声:“这丫头是公子新收的义女。”
绛红衣衫的美人儿闻言,伸向阿柔的双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神色,就算有厚厚的花粉遮盖,也依然能看出惨白的颜色来:“义女……”她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重复着说道:“义女。”
大汉一口喝完杯中残茶,站起身道:“我还有事,不能在此久留。这丫头就先拜托你了。”
“老四,别留下我。”阿柔忽然如同大梦初醒,不顾眼前的美人儿,哧溜从椅子里滑下来,跑到大汉身边,捉住了他的衣襟,哀求道:“别留下我。”
这个绛红衣衫的美貌女子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出来。
“乖,听话。”大汉轻轻拍了拍她乱蓬蓬的发顶:“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
阿柔扑通一声跪倒在那大汉面前,使劲磕头:“别留下我。求你。我给你磕头,认你做师父。求求你,别把我留在这里。”
大汉好奇道:“为什么?这里不好吗?有暖和屋子住,还有好吃的,好看的衣服。”
阿柔死死捉着那大汉的衣襟,哭道:“我不要暖和的屋子,也不要好吃的,也不要好看的衣服。我要跟着你。师父,师父,求求你。”她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哭得声嘶力竭。
“这……”那大汉皱起浓重的眉头:“我去办的事,也不能带着你一个小丫头啊。”
“我乖,我保证乖。师父,求求你,带上我吧。”
那大汉有几分纠结的看向那绛红衣衫的美人儿。那美人儿冷哼一声:“我还能吃了她怎么着?爱留不留。”
“师父。”阿柔跪前一步,从揪着那大汉的衣襟,换成搂住那大汉的大腿。眼泪汪汪的看着那大汉黑红的脸膛。别以为小孩子傻,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子的直觉往往要比大人敏感。而且,阿柔也不是真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她都十来岁了,很容易就能看出,那大汉内心已经动摇了。
果然,那大汉犹豫了片刻,最后长叹了一声:“好吧。”
阿柔顿时喜出望外:“谢谢师父。”
大汉伸手将她提起来,有几分无奈:“也不知是谁说,不要我做师父的。”
阿柔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生怕他自己走了:“师父,我错了。”
大汉又揉了揉她的乱发:“你这丫头。”转向那绛红衣衫的美人儿:“这孩子衣衫太单薄了,给找两件衣服吧。”
那美人儿面如寒冰:“没有。”
大汉一噎:“那就算了。”依旧将阿柔往腋下一夹,抬脚便走。出了春风楼,阿柔才意识到此刻是夜里。乍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寒气一激,顿时冻的浑身哆嗦。
大汉道:“你要是后悔,还可以回去。”
阿柔坚定的摇了摇头。
大汉没办法,依旧将她拢进皮袍子里。不同的是,这次直接解开身上的牛皮绳,将她捆在了自己胸前。收拾停当,正要出发。头顶上忽然传来那美人儿的声音:“接着。”与此同时,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那大汉伸手接住,原来是一包厚实的衣服。他抬头向上看去,那美人儿已然缩回身子,关闭了楼上的窗子。
大汉从包袱中掏出一件宽大的黑色狐裘,抖开将阿柔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将剩下的衣裳,依旧用包袱皮儿裹好,挂在马鞍后。这才打马上路。
有了厚实的狐裘挡寒,阿柔才得以从那大汉的怀中露出头来,她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辰:“师父,咱们去哪儿?”
“雁鸣关。”
“去那里做什么?”
“保家,卫国。”
雁鸣关地处北国最北方。
取自‘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雁鸣山,衔月山两两相对,山势陡峭,中间一关横亘,瑰伟雄壮。
雁鸣关外三百里就是苍茫草原。一条驿道连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甚至更远的地方。是北国一座重要的集商贸和军事地位于一体的重要门户。
镇守这座雄关的,是声名显赫的宋家军。宋老将军回京颐养天年之后,掌管这支军队的就成了他的嫡长子,护国大将军宋定邦。这个宋大将军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
为什么这么说呢?
阿柔跟随他那个被称作老四,本名铁四郎的师父一路跋涉来到雁鸣关。铁四郎是雁鸣关在编的偏将一枚。无妻无子。在关城中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军中第一条,不许女人擅入。
封建社会嘛。女人地位低,被人认为不吉利。军营这种地方,打仗都是真刀真枪,真要命的地方,自然就十分忌讳这个。
铁四郎脑袋一热,把阿柔一个小女孩儿从北国的南部,带到这艰苦的雁鸣关来。当时就犯了难。阿柔自己用刀削了一头好不容易长起来的长发,扮成一个假小子模样。她又小,自幼营养不良,十来岁长的也就跟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根本就辨不出雌雄。
于是乎,她就顶着个小子身份,在军营待了下来。也不知道铁四郎怎么和公子联系的。她那个青涩未退的挂名义父,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齐何在。
铁四郎确实挺厉害的。不光武功高强,而且足智多谋。之所以一直做个不起眼的偏将,一是因为雁鸣关宋家军帐下人才济济。第二就是因为这是在雁鸣关,他姓铁,而不是姓宋。
但他在生活上是个实打实的糙汉子。天长日久,他自己几乎都把自家徒弟是个女儿身这件事给忘了。
可是,军中虽苦,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