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擦着溢出眼眶外的热泪:“好着呢,都好着呢老夫人一顿饭还可以吃两碗。二少将军这些日子也能出来走走了。对了对了,来年你要做哥哥了。二少将军屋里有个丫头,有喜了。”说到此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都老糊涂了。和你一个后生小子混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马良辰闻言,早已高兴的无与伦比:“这是好事呢。咱们爷们儿私底下说说,又怕什么?”
老家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好事。人常说好事成双,如今你又回来了,咱们家也算好事成双了呢。”
两人说着话,早走到了马车前。老家人一巴掌打在赶车的后生脑袋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主子爷打马凳?”
那后生早就高兴的找不着南北了,闻言两眼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往地上一趴:“主子爷踩着奴才的背上车吧。”
“去你的。”马良辰轻轻踢了他一脚:“赶紧起开,让人看见像个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连车都上不去。”
那后生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就知道主子爷心疼小的。谢主子爷。”
马良辰回身扶阿柔:“你先上去。”
那老家人这才看到有些病容的阿柔,一拍脑袋:“瞧我这老糊涂。”凑上前去问道:“这位就是辰哥儿的救命恩人吧?受老奴一拜……”说着撩袍就要往地上跪。
马良辰一把拉住他:“洪爷你这是干什么?阿柔年纪小,受不住你老人家一拜的。”
老家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阿柔三遍,连连夸道:“这女仔长得真俊,一看就是好孩子。”
阿柔顿时一头黑线。她不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肯定和痨病鬼有一拼,也不知道这老人家怎么用他那昏花的老眼,看出来她长得俊的。
她上了马车之后,马良辰骑马走在前面。一行人往城内进发。令阿柔意外的是,那须发皆白的老家人,竟然也是骑马的。而且和马良辰并肩而行,边走还边两手比划着,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可见他老人家常常骑马,坐在马背上如履平地一般。
进了南都之后,阿柔的眼睛就开始不够用了。
她虽然从北都来,但是并没有机会一睹京城的景象。如今到了南都,马车在市井间行进,车水马龙之间也走不快。路边叫买叫卖的不绝于耳。她先前还只是将车帘掀个缝隙偷偷向外看。后来见没人管她,她索性将车帘掀开,大大方方探出头来四下里张望。
好东西真多啊,看的她眼冒金光,恨不得全搬走,可惜兜里比脸还干净。
“给。”一只大手掌心里捧着一个八角形的彩色扁盒伸到她面前。阿柔抬头,目光正撞入马良辰柔和的目光中。她顿时又些不真实的感觉,轻轻唤了一声:“哥哥。”就怕眼前的是梦,声音一大,梦就被碰碎了,醒了。
“拿着吧,这是胭脂,女孩子都有。”
阿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那小小的盒子拿在手中,真爱的放在两手掌心轻轻摩挲着:“我很喜欢。”
马良辰笑道:“喜欢就好。今天才回来,咱们要先回府去见过长辈,不能在外头多待。改日我带你出来逛逛。”
“好。”
阿柔得了那盒胭脂,顿时对外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坐在车里专心的看着盒子上缠枝牡丹的纹路。想要打开盖子来看看里面胭脂的颜色,又犹豫着舍不得动手。
这是她十五年来,第一次收到的属于她的女孩子的礼物。
最后,她还是没舍得打开,将那胭脂盒子珍重的藏在了怀里,贴近胸口的位置。这还不放心,一路上还用双手捂着,生怕那胭脂连同盒子飞了似的。
“到了,下车吧。”马车忽然停住,外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阿柔下意识的神情一紧。车帘被从外面掀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白面妇人笑呵呵的伸手过来:“小姐,下车吧。到家了呢。”
阿柔坐在车中警觉的望着她:“你是谁?”
妇人笑道:“奴婢夫家姓赵,都叫我赵家的。”
阿柔道:“马良辰呢?”
“少爷是男人,自然要从正门进家,先要到精忠堂去拜过先祖,才会到后宅来。你先跟奴婢去老夫人那儿等着,一会儿就见着少爷了。”
阿柔直言不讳:“我不认识你,也不信你。”
妇人见她不肯下车,也没办法。只能转身去往二门里回报。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马良辰大步从二门内走了出来。阿柔看见他,顿……”
马良辰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哭笑不得,打趣道:“你这个样子倒是教我放心,省得被坏人拐走了?”
阿柔通红着眼睛:“我一不留神,你就走的不见了。”
马良辰笑道:“路上我原本都给你交待了的。等进了府,让你先去老夫人那里等我,你自己别扭起来,反而怪我?”
“你啥时候说过?”
马良辰愕然:“我明明……”说到一半忽然明白过来:“你口中应着我的时候,原来只是应付,并没有听到我的话对不对?”
阿柔哑然,自她拿着那个胭脂盒,一路上就光顾着喜欢了,别的确实什么都没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