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给那些道上的朋友们一个一个地打电话，这才知道什么叫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
干脆手机摔到了地上。
杜清风刚好从外面回来：“爸……”
杜柏扯着嗓子：“大白天的又到哪里去晃了？！”
杜清风是去找工作去了，但是他不想说，因为他一天也没找到工作。
他弯腰捡起了手机，放到茶几上。
杜柏的怒气缓了缓，知道刚才不该把火都撒到杜清风身上：“这些人，平时都跟我称兄道弟的，现在倒好，一个人都变得不认识了！”
杜清风安慰道：“世道如此，爸您也别太生气了。我一个大好青年难道还怕找不大工作嘛？”
虽然这么说他也有点心虚，可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难不成还要让杜柏出去找工作？
其实也不是没有出路，只是这几年杜柏渐渐懒散了，好多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去做，以至于自己手里都已经没有实权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杜柏打手一挥：“我们家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养一个人，还养得起！”
到底还是有些家底的。
杜柏这时候才打量了一下他的儿子，头发剪短了，规规矩矩的，一套正装加皮鞋，从头到脚整整齐齐的，他上次这么整齐还是在订婚宴上。
说多了都是泪……
结合刚才他说的话，杜柏恍然明白：“你今天出去找工作了？”
“啊……嗯……”
杜清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杜柏心里固然是欣慰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到底还是要经历一些穷困顿挫，才会让人成长吧。
自己不也是从那样的环境里过来的吗？
杜清风这二十多年过得也真是太舒服了。
杜柏没再说什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嗯。”
……
杜清风到浴室里把花洒开到了最大，他从来没有觉得洗澡是一件这么幸福畅快的事情。
畅快淋漓。
累了一天，满身的尘土，洗个澡实在是太舒服了。
花洒的频率和心情完成了共鸣。脑中却浮现出那个影子来。
那个站在远处的身影，在路灯下，深夜里，秋风吹着，他多看一眼想要确认的时候，影子却已经不见了。
怎么，难道远远地看自己一眼对他来说都是奢侈吗？
这个李达……
迅速的洗完了澡，换上了轻柔的浴袍，一边系带子一边走到窗前，看向那天的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杜清风的心也跟着空了。
也许是自作多情了，也许是想多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也是，谁又能保证，他对于他，就是那么的忠心呢。
等了四年，不代表还能在纵容着自己，不代表心里就一直只能装着自己……
靠近窗户，凉意稍浓，杜清风一直那么张扬，那么肆意，心里忽然没底了。
……
就在这同一个深夜，戴北海和戴甜恬正在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坐飞机离开这个地方了。
其实要收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也不过是要穿的几件衣服而已。对于戴甜恬来说，也只是多了一些护肤化妆的东西。
首饰嘛，收拾了最喜欢的几件。
戴北海虽然心里看得开，但是对于戴甜恬，他总是愧疚的。
好在戴甜恬也十分看得开，对于他这个当了她二十多年爸爸的叔叔也是感激居多。
他们俩都不太想睡觉。
仿佛是工作了很久的人，终于要迎来一个长长的假期，人都是兴奋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放着，只是为了不让房间里太安静了。
戴甜恬忽然开口：“我的爸爸……长什么样？应该和您差不多吧？”
戴北海眯起了眼睛，仿佛又陷入到回忆中去了：“长相是差不多，只是他要比我优秀得多了。”
“那时候他总是保护着我……”
“性格也比我好……”
“他胆子也比我大，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获得到大公司里工作的机会……”
那明媚的笑容。
戴北海的脸上也跟着浮现了那样的笑容。过去的，现在的，戴峰的，戴北海的，那样的笑容居然就在那一瞬重叠了。
戴甜恬从来没有看见叔叔脸上露出过那样的笑容。
她见过戴北海温柔的，开怀的，掩饰的，苦笑的，微笑的，大笑的，可就是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
依恋，不舍，回味，难过，想念，伤心……千言万语，都在那一个笑容里了。
这二十多年，叔叔过得也一定很不容易吧。
这么说起来，自己爸妈都还没有见过呢。
得以安稳到现在，还不是有旁边这个叔叔护着自己，竟然为了自己还一直没有娶妻……
“叔叔……”
“嗯？”
戴北海从回忆中出来。
“您有没有想过……找一个……”
戴北海知道她想说什么，斩钉截铁：“没有。”
“可是……”
“这些年，其实也习惯了。不碍事的。”
戴北海笑得坦荡，截断了戴甜恬接下来想说的话。
也罢，现在忽然提这些事情，到底还是心急了些，顺其自然吧。
戴甜恬也跟着笑了。
她像以前一样，靠在戴北海的肩上。
“那我们明天就飞走了？”
“嗯。”
“回您和爸爸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去？”
“对。”
“那个地方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