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
“不去。”
“今天是周一,人应该不多。”
“不去。”
“可是我都已经化好妆了,还特地挑了一条裙子。”
安达穿的是一条粉红色的长裙,裸色的高跟鞋,指甲抹的也是粉嫩粉嫩的颜色,短发遮不住脖子,脖子上没带任何东西反倒让人更加容易注意到锁骨,嘴巴只涂了裸色唇膏,脸上的妆轻薄得几乎看不出来她是化了妆。
除了她的眼睛。
她把一切都装饰得像是十七八岁的轻盈少女,眼妆。眼睑微垂的时候,最为魅惑。
我静静地看着安达,想起眼前这个人半分钟之前在我门前厉声催命,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什么?”
“当你沉默的时候,你的皮囊还能装饰你的灵魂。”
我往门外看了一眼,安达明白我在说什么,当即沉下脸来,“你到底去不去!”
“去。”
安达站在豪宅门口,神情十分激动。嘴里不定地念叨:“卧槽,太有钱了,太有钱了!我以后也要有这么大的房子!卧槽!”
围墙和木制的大门都很高,开在右边,如果关上的话应该可以完全挡住行人的视线。走进了只能仰望,像是古代的城墙。
只是现在这门是敞开的,可以看到豪宅的前院。
院子左边摆放了一个造型奇特的石头,石头是在一个池子里,池子里有水,还有一株不知名的植物,高出水面很多来,旁边还有几个比植物矮一点的石峰。造型奇特的石头从它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吐出水来,水就落在植物的大叶子旁边,落回到池子里。
小石板路蜿蜒通向房子,在小路的右边,房子的侧面有一棵树,我叫不上名字,长得不高也不壮,叶子很小但排列有序,枝叶一层一层的展开,树下有泛黄的落叶。
安达的小石板路走得有些艰难,她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很庆幸我没有穿高跟鞋出来,我很后悔我没有穿一双鞋底厚一点的鞋子出来。
我不习惯走这种小石板路,脚下的小石头硌的我生疼,尤其是有另外几十斤的重量压在我的脚上的时候。
安达一步一个低声的“卧槽”,我配合她的音量:“还好我没穿高跟鞋出来。”
“就你那只能面试和死人了的时候才能穿的黑色高跟鞋?”
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一点,我顺势逃离安达的范围:“那你自己走。”
安达一把抓住我:“别别别,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下。”
我忽然意识到如果这是一场葬礼,我完全可以穿上我的黑色高跟鞋。
这其实就是一场葬礼。
可是当我和安达终于走进客厅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没有人愿意把眼前的景象看成是一场葬礼,客厅里甚至感到不到一丝死亡的气息。这更像是一个聚会,富丽堂皇的建筑里,热闹非凡。
来这里的人很多,他们都穿着鲜丽,男士低调奢华,女士高贵大气。他们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从脚下的地毯到墙上的字画,从椅子到杯子,从窗户到扶梯,当然这只是匆忙扫一眼能够简单概括出来的东西。
“意大利进口的沙发……”
“宋代的花**……”
“这桌上的绸缎……”
“这刺绣……”
“这窗花……”
安达的每看到一个东西都要低声惊呼,并且拦住自己口中的那个“卧槽”。
我的第一个感受是我的双脚得到了解放。
经过小石板路炼狱般的折磨之后,这种柔软又有质感的地毯简直会让人觉得到了天堂。我低头的时候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些,却被无数双高跟鞋吸引了注意力。
看来,遭罪的不只是安达一个人。
但是很显然的,没有人去注意脚下的地毯。他们打量着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件家具和饰品,仿佛要从中窥探死者生前的秘密。
这种好奇化为成一种对这个世界的热情,好像他们就是死者的家属,那种认真的劲儿,要通过每一件物品来回忆起关于这个死者的点滴。
但这种热情仅限于这栋豪宅里,出了这个门,谁不冷漠谁是傻子。
这个房间里的很多东西都和照片里看到的差不多,以至于我站在房间里居然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我来过这个地方似的。
但环绕一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看到图片的时候就是这种怪怪的感觉。只是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如果拍卖方的工作人员没有移动过这里面的东西,如果这就是它们本来的位置,那么……
“走,我们去看看梳妆台!”
安达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把我拉到了楼上萧辰宇的卧室里。
圆形的床和其他的空间对半分,进门的左边是浴室,浴室门口正对着床,而床的侧对面就是梳妆台,靠着窗户。
梳妆台是金色的,可以想象如果是晴天,阳光照进来它熠熠生辉的样子。镜子特别大,旁边还坠着一些流苏,镜子前摆放着各种化妆品、护肤品和香水。
安达呆呆地站在镜子前,站了好久,直到有某位贵妇坐在了她前面的椅子上愉快的照起了镜子,她这才走开。
床的对面,放的是一张米白色的小长桌,两张椅子,一台电脑,一盏台灯,桌子前是米白的的毯子。
我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一眼床,整张床都是灰色系的,深灰色的床单被子,深灰色的枕头,深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