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一怔,顿时明白了萧景清白眉赤眼的原因。
紧跟着就听得一女子的声音道:“怎么,我又进不了端木家,现成的好归宿还不赶紧地抓住?倒是你,这几日同青云山那姓姚的丫头打得那么火热,还来寻我作什么?”
端木良轻笑一声:“倒会倒打一钯了,老爷子想与青云山交好,我若不抓住这个机会,难道让给我们家老大?一个妾生子,仗着老爷子喜欢,成日里在我面前摆大哥的谱,这次还不是栽了,连扬州都没来成呢。再说了,那妮子的舅舅若不是玄宁子,我又何必舍了你去奉承那半点趣味也无的山野丫头?”
“你少来。人家是名门正派的闺秀,是天上的云,我呢不过是那地上的泥,又算得了什么?你啊,少在我这里耍花腔,我俩若让上官斐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样呢。上官斐这人虽然无趣了些,我好歹也算是从了良了,你这样大喇喇地见我,又算什么呢?”听着是拒绝,却带了七分娇嗔。
那端木良听了女子的话却是低低一笑:“算了吧,这端庄持重的戏码哪里是你能演的?我看啊,你这是嫌弃上官斐的无趣,想我的‘有趣’了吧?说说吧,上官斐的‘风烟掌’练到第几层了?”
原来这女子不仅是个从良的花娘,还是端木良插到上官斐身边的暗线。明日便要比武,端木良和上官斐都是武林的后起之秀,虽说时下上官斐名气要大些,但看端木良的意思,未尝不想一争。
只听那女子啐了一口,道:“就你个没良心的。”然后压低声音,小声地说了起来。以杨言现在的耳力,是再听不清什么了。
不一会儿,两人说完了正事,又你侬我侬起来,不堪入耳的亲热话一句一句地直往杨言和萧景清的耳朵里钻,听得萧景清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又青一阵的。好在两人总算还记得这是别人家的园子,待调笑了个够,就往来处去了。
待两人走远,好一会儿,萧景清都没起身,也不说话,只呆呆地立在原地,面色苍白,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见得是在天人交战。可惜此刻杨言的眼中只有那咫尺天涯的小亭,对他萧景清的悲喜并不在意,唤了几声,见他不过恍恍惚惚地看自己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一声,接着依旧发呆,一副犯了癔症的模样,就干脆利落地要抚向他后颈的睡穴,正要动手,忽而余光瞥见一个明显身着云溪山庄下人服色的人居然在这当儿远远地往这边来了。
“两位,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吗?”
眼见得又多了一个人,将消息递出去的机会愈发渺茫,杨言眸色一深,已是动了杀机,刚转过身,一张扔在人堆里就辨别不出来的脸顷刻间便填满了整个视线。
杨言已经蓄势待发的手不自觉地就松了劲,垂眼片刻后,作了个揖,道:“在下刚刚不小心在这园子里走岔了,正好我这位朋友来寻,我俩刚要离开,可不知怎的他好像有些不舒服,可否请小哥帮助在下将这位朋友送回摆宴的花厅?”
来人似乎一怔,忙回了一个礼:“不敢不敢,公子但有差遣,小的莫敢不从。就是不知公子从哪个花厅过来的?”
杨言微微一笑:“这山庄太大,哪个花厅却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花厅门口的上联是‘雨打芭蕉声声翠绿隔窗听’。”
来人不假思索,张口便道:“那下联可是‘风动荷花满目清香盈帘望’?”言罢,一个长揖到地,“公子好记性。”
杨言躬身回礼:“有劳。”
那人便走到近前,一边唤“少侠”,一边蹲下身加了点力道拍了拍萧景清的肩膀,萧景清尚在魔怔之中,被陌生人这么一拍,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甩手,那人本就蹲得不大稳当,被这么一推,往后重重地便是一坐,好巧不巧,正好撞了半蹲在后头的杨言,将人撞得一个不稳,跟着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哎呦”一声,同那人摔作了一堆,慌乱之中挎在身上的布口袋也被扯断了背带,掉落在地。
“对不住对不住。”萧景清这才算醒过神了,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去扶,“都是我不好,这位兄弟,天宁兄,你们不要紧吧?”
那人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飞快地爬起来,见萧景清转而去扶杨言,便去帮着拣那掉落在地的布口袋。倒是杨言似乎跌得重了点,呲牙咧嘴地揉着腰,扶着萧景清的手,半天才爬起来,嘴里却道:“无妨的,不过跌一跤罢了。倒是萧兄你,刚刚真是吓死人了。”
“都是我不好,”萧景清益发地愧疚,耷拉着脑袋,一见那下人将扯坏了的口袋捧了过来,更过意不去了,“我……”
“好了好了,一个破口袋,回头缝两针就好了,不打紧的。”杨言赶紧打断了他,“咱们出来好一会了,赶紧让这位小哥领咱们回去吧。”
萧景清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得怏怏地跟了上去。
于是杨言带着萧景清跟在那下人身后一路穿堂过院,走过狭窄的小巷,仿佛只是一个片刻,就到了。
归路实长似短,乍见即要别离。
“有劳了。”杨言停步道。
那人忙回了个礼:“这原是小的应该做的,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
杨言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那人,解下身上的荷包道:“这位小哥,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想是因为今日山庄内事多累的,我这儿有些清心丸,你若不嫌弃,只管拿去,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