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杨言一跃而起,一把抓起顾恒的手腕就往排架中蹿,夜明珠滚落,黑暗中二人只听得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好几次森然的寒铁之气几乎是擦着头皮而过,往往一步刚过去,一支钢箭就穿透了刚刚的落脚之地,若非杨言听风辨位之能已趋化境,顾恒耳朵也算灵敏,二人恐怕早被穿成刺猬了。
“换那边试试?”顾恒躲得气喘吁吁。
杨言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早就不在原来那条夹道上了。”
“所以无论走哪边都一样?”顾恒咬牙。
右斜方一支钢箭呼啸而至,杨言一个急停,拉着顾恒便折向了左:“估计是。”
“真是……有够无赖的。”顾恒在心里把两个江湖前辈宗师的先人好好问候了一下,深感自己还是太过良善。
虽然是专心逃命,但以这二人的机敏,还是能感觉得出这些看似毫无章法的飞箭好像在把他们往同一个地方赶。
“怎么办?”顾恒一头的汗,侧身一让,一支钢箭几乎擦着肩膀狠狠扎进了地板,抽了一口冷气,“就这样被赶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杨言挥剑一连扫开三箭:“不破不立,再这么耗下去,没等他们的箭放尽,咱俩就先顶不住了。”
顾恒深吸一口气:“你猜接下来会是什么?”
杨言高高跃起,一个旋身,直接扫落一片,落地时顺手拽了顾恒一把,再躲过一支冷箭,还未站稳答话,脚下的地板跟着就是一松,两人直直就掉了下去。
顾恒反应快,当即摸出匕首就往侧壁狠狠地扎,不成想竟扎了个空。他心知不妙,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把揽住杨言的腰,半空中一个翻身,就将自己先垫在了下面。黑暗中杨言一怔,眸色一暗,随即腰身一扭,便强行换成了直立,一声“别乱动”,跟着就将手中的剑鞘狠狠掷了下去,自己反手抱住顾恒,强提一口气,黑暗中竟抱着人准确无误地翩然落在了入地三分的剑鞘之上,单腿而立。
“没事吧?”虽然这贴面悬空被抱的姿势很是难受尴尬,但顾恒却无暇乱想。他很清楚,如今周遭漆黑一片情势不明,为免下落之地另有机关,只得先借剑鞘暂立,只是纵然杨言武功高强,在宽不及半寸之地上单腿支撑住二人又谈何容易,恐怕如今全凭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我右手袖子里有火折子,快。”杨言低声急道。
“好。”顾恒不敢大意,应了一声后忙反手摸向杨言横在自己后背的右臂,抓住袖子就探了进去。只是他毕竟姿势不顺,加上目不能视,少不得便有些难得要领。
“哎,往下往下,谁家袖袋也不会缝在上面啊。”
——这是摸错了方向。
“顾子远,你这是往哪里摸,你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这是不小心触到了杨言的小臂肌肤。
不过两口茶的功夫,顾恒已是满头大汗,偏生杨言一句紧着一句,贴面相拥之下,饶是顾恒清楚情势危急不能多想,耳底仍被阵阵温热的气息拂了个滚烫,再加上鼻端躲不开的似有若无的淡淡馨香,禁不住半边身子就是一阵酥麻,一颗心止不住地就想在胸腔子里鼓噪。眼瞅着一片黑暗冰冷都变成了一团理不清的燥热暧昧,顾恒忙深吸一口气,总算赶在自己露陷前摸到了东西。
“嘶——”随着火折子在顾恒手中点亮,看清周遭的二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们正落在一处宽大石室的正中,三面似有石壁,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一面连着一条一丈见宽的甬道,石室地上中央三丈以内的均插满了高高低低尖头向上的竹杆,若非剑鞘刚好插在了一处空隙中,又恰好比周遭的竹竿长出了寸许,他二人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好险……”顾恒兀自后怕的一声感叹还未落地,脚下便传来了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咔嚓”声。
可怜的剑鞘终于支撑不住了。
“抓紧火折子!”杨言神色一冷,腿一弯一蹬,赶在剑鞘彻底弯折断裂之前向上一跃,跳起的同时将顾恒囫囵向上一抛,自己半空中强提一口气借着火折子那点光就是一剑横扫,电光火石之间便将身前的一片竹竿尽数削平,而后一个鹞子翻身往下一落,便如同站桩一般在削平的竹竿头上一落,伸手一接,将砸下来的顾少接了个正着,紧跟着脚下一点,抄起顾恒在削平了的竹竿上向前一跃,起落两次,这才落在了竹竿阵外,结果甫一落地,便听得“噗噗”几声,却是甬道两壁上插着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自己燃了起来,一气将甬道尽头的雕花石门亮了个分明。
“要藏人,应该也就在那石门后面了。”杨言轻声道,却提不起往前走的劲儿。顾恒怎么说也是个百多斤的大男人,刚刚那一下折腾得杨言几乎脱力,正半跪着大喘着气,此时用剑强撑着才没倒下去。顾恒见她一张脸惨白一片,一起一伏的身形愈显单薄,心内止不住地就是一揪,头一次恨起了自己当年没拜清宁子为师好生学武,至于刚刚英雄反被美人救的尴尬,早就丢到犄角旮旯了。
“你还好吧?”
满满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落在杨言耳中,不自觉地就想起刚刚二人下落时顾恒将他自己垫在下头的情形,心内某处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软了软,眼神不由地就是一柔,结果刚想着好生宽慰几句,一抬头,就见顾恒身上那件从巡山弟子身上扒下来的道袍已然松松垮垮皱皱巴巴,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