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列车员喊话的声音,我打开朦胧的眼睛,透过黎明送来的第一道曙光,想用穷尽的神速洞穿上海这座城市的魅力,却目光总是涉猎到一潭潭湖水和一丛丛芦苇,让我有点失望。想着,上海之地怎么会是如此贫瘠火车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才零星出现了一些高楼,直至火车钻入高楼群林中,它才停止了前行的动力。
列车到站,上海站是最后一站,乘客都下车,我也下了车,出了火车站,冲尕早已在出站口等我了。他一瞄见我,便大声地喊我的名字,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有种拥入家乡的怀抱,倍感亲切。想着,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路行来,竟没个说话的人,真把我差点给憋死了。此时,能够听见熟悉的声音,恨不得把全部的话一口气给吞出,冲尕见到我也兴奋地说:“冲舟,你好像比以前消瘦了点,我以为你们这些读书人,一天待在阴凉处,吃的香,住的好,又不干体力活儿,身体肯定胖的,怎么你就瘦成一根线了?”
“你不知道吗,我们这些读书人虽不像你们干体力活儿的人,一天到晚流汗出力的,但劳神呀!所以我才被书本苦涩的知识熬成线儿了。不过,我还挺喜欢自己这苗条的身材的。”冲舟开玩笑地对冲尕说。
“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一板一眼儿的。”冲尕也笑着说。
“没吧!”
“听,还没?”
我和冲尕边说边走,一出火车站,就有一股热流迎面扑来,像进了蒸炉房,额头脊背直冒汗。
虽然太阳高悬,造就了如此蛮热的天气,但我还是不忘一睹上海的风容。曾偶遇的一位导游说过:“千年看西安,百年看上海。”今天我也算有幸亲临上海这座近代以来最具fēng_liú倜傥最招惹时髦潮流的城市,冲尕笑着问我:“第一次来上海的感觉怎样,有我们家乡好吗?”
“那肯定比咱们哪儿好千倍万倍了!”冲舟用手指着那拔高拔高的楼对冲尕说。
“就啊!人家的这楼叫摩天大楼,是站在楼顶便能触天的楼呀!你当开玩笑来!”冲尕笑着说。
“看来占全国gdp百分之十的城市经济水平就是高呀!”
“不这样的话,我们村的人怎么全往上海涌,就是因为这里经济水准高,工价高。”
“你们工作的地方在哪儿”
“陆家嘴!”
“从这儿到你们哪儿有多远”
“坐地铁的话,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公交吧,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来。”
一听冲尕提到“地铁”这个名字,那是我辈只能在书本和电视机里看到过,现实生活里却从没见过,更无从坐过,便对冲尕说:“那我们去坐地铁吧!”
“可以呀!”
又走了几分钟,冲尕把我带到一个地下室的路口,我俩乘电梯下去。
进去后,里头密密麻麻全是乘客,人行道两边堆放着各类银行自动取款机和其他智能设备,对我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像个傻瓜,不敢多动,就一直尾随冲尕到售票处,他买了两张卡票。
拿着卡,过了闸机,找到了地铁,本来广播里不停地播念着“先下车,后上车”。结果,地铁一停,还没等乘客全部下车,排队在前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往车上冲了,冲尕害怕我不适应这种上地铁时抢挤的行为,便在地铁还没到来之前,就提前把我和他站的位置挪换了,所以在这拼死拼活往车上挤得当儿,他就在我后边使劲儿地推我,才使得我能够顺利上车。
上车后,冲尕笑着说:“在上海这座城市坐地铁,就得挤,尤其在火车站这个人流量忒大的地方,更应该挤。不然的话,你就被落下了。”
“坐地铁一直这么挤吗”
“其他站口,只要不是上下班高峰时刻,会缓和点,但这个站口,那是地铁从早上开始运营到晚上结束都一个叼样得挤。”
“本以为坐趟地铁会舒舒服服的,谁知比我来上海时坐的那趟火车还挤。”
“因为上海人多吗,所以想要行程舒服,那很不容易。即使拥有私家车,也要饱受堵车之挤!上次,老板开车带我去工地干活,光堵车就堵了不知多少小时。”
“看来,在上海生活也不是很舒服呀”冲舟说。
“有钱了,自然舒服,没钱,肯定就不舒服。就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和冯敬尧,一个是穷人,生活就狼狈;一个是富人,生活自然就逍遥。”冲尕手扶着地铁上的拉手,深有体悟地说。
“你还对许文强很了解呀!”冲舟惊讶地说。
“每个像我这样在上海滩打拼的草根者,都是一个活生生的许文强。只是他生活在旧上海,我们生活在新上海。然而,新上海也好,旧上海也罢,作为草根阶层,要想在上海这座城市生存好,就必须努力,敢去拼搏。”
“看来多日不见,冲尕你的思想也跟着这座城市进化着。”
“现实逼迫着你这样,有什么办法来。有一点,我要问你。”
“什么”冲舟说。
“你来上海打算做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反正什么都得做。”
“无论做什么,都比我们做架子工的体面、轻松。所以,我估摸着,做架子工这活儿你吃不消,你就找个适合你的其他工作吧!”
“我也是吃农民奶长大的娃,身子骨也算硬强着来,架子工也难不倒我。”冲舟对冲尕肯定地答道。
“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