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空间很简陋，左边开了一扇玻璃窗，丝丝缕缕阳光透进石室内，巨大石块砌成的房间中央放置一张大型木桌和数张椅子，角落摆放数个巨大木箱，头顶吊灯镶着烛晶，为有些昏暗的室内带来聊胜于无的照明。
莫芸挪到他们对面径直坐下，乌黑面纱轻轻一掀，一张带着女人成熟韵味的容颜展现在他们面前，清丽的妆容下，那双黑色眼眸特别亮，丰满的朱唇随着她轻轻扯开嘴角映射光泽。在她光洁的额前，烙着银色的菱形标志。
残戈关上门，替水麟拉开椅子后往旁边一站，疑惑道，“妳头上那什么东西？”
“嗯？”莫芸伸手碰触额前的银色标志，恍然大悟，“这个啊，霞剑家族的掌权人都会烙这个，我叔父也有。”
“妳真的是霞剑家的人？”残戈问，他盘手靠在水麟的椅子旁边，“妳应该出具比妳头上那玩意更有公信力的东西。”
“嗯……好吧，你们应该知道商会比较大量的交易需要高层同意吧？我可以给你们看我的商印，这印章不是想偷就能偷，一般都放在本会那里。”莫芸在裙间摸索，掏出一块拇指大小、赤红色的长形印章，上头雕刻的形状与莫芸头上的形状大抵相同，菱形中甚至还掺杂一些特殊字母，“这边是西区的分会，我来这里是为了监督止阳盾的动向，有传言他们采用别种方式收购晶矿，如今看来不假，但我也没有昭告天下的意思。”
水麟瞥了那印章一眼，沉声开口，“霞剑家对另外两家的意思是？”
“独善其身？我们家的意见并不统一，现任掌权人──也就是我的叔父，他认为止阳盾家族是隐性威胁。边境市之所以想独立，是因为州长长年向我们征收比他市还多的税额。收税也罢，问题是我们待在浩瀚与漫游边境，并没有州的保护，数十年边境市能保持繁荣全仰赖我们三家外请佣兵、开拓团协防，否则新东方盗贼那么多，边境市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莫芸两手撑着下巴，继续说明，“止阳盾家族前身是漫游州的盗贼团，你们想想，如果经济与军事掌握在他们手上，边境市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换句话说，假设霞剑靠拢狼弓家，霞剑引以为傲的自由贸易将受政治牵制，任意抬价、专卖限制等等会迫使市民外迁。”
“呵，所以对霞剑来说，不向两边靠拢，自己的获益最多。”残戈冷哼，“妳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莫芸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木桌上画圆，垂首敛眉，“不，如果选择中立，我们势必会代替市民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
“独立之前……会动手吗？”水麟略为怀疑，“独立比较重要。”
“对狼弓来讲确实必较重要，但是止阳盾呢？他们在乎吗？我可不敢保证……”莫芸先是轻笑，而后声音转而变小，双眼移向水麟时散发夺目光采，“扯远了，所以为了解决最要紧的问题，也就是联姻问题，我想向你们提出交易。”
残戈的手抽动一瞬，水麟仰头就见残戈的脸色有愈来愈黑的趋势。
“残戈？”水麟担忧开口道。
“妳要我……”残戈皱着眉头说，讲到一半哽住。
莫芸鼓励似地点头，漾开喜悦的笑容，“没错，我是威族人，而我看得出你也是威族人，我想要你娶我。”
水麟的脑袋在莫芸轻声说出答案时瞬间空白，他呆愣愣望着眼眸流露复杂神色的残戈，接着转回来看莫芸。
有人向残戈提亲。
这个概念让水麟突然有点生气，他感到不解，还未仔细抽丝剥茧思考自己生气的理由，更多的不甘紧接着前仆后继涌上心头。
他记得残戈说过，以后他要娶的是……
“我能保证这个假婚姻不会影响你们，我需要的是名分、是边境市承认的婚姻，其他我不需要，夫妻之实、情趣生活之类的我全都可以不要。相对的，我可以给你们一切经济支持，商会能养活的佣兵很多，养你们可谓轻而易举。”莫芸没再凝视水麟，她把注意力放到自己修剪圆润的手指甲，“如果你们要离开，只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弄出丈夫已死的假消息，我会在你们离开前付出最后的报酬，然后就此分道扬镳。”
“……妳这么做，就能保证狼弓跟止阳盾不会报复吗？”残戈艰难地开口，他的手悄悄挪到水麟耳边，手背抚过水麟的耳壳，热意窜过水麟的肌肤，直达大脑。
水麟侧头躲开，略为恼怒地拍掉残戈的手。
他才不要有人安慰他，至少现在不要。